郑国公府嫡二小姐逝世给京城中的贵族圈子敲响了一个警钟,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本着回避的态度或是浑浑噩噩度日的人都采取了行动。
经过两个月的沉淀,郑国公府才渐渐走出悲伤的气氛,这日一早,郑国公派丫头过来要给程晚清打扮一下,说是今日有客人拜访,要全礼数。
程晚清半昏着让丫头在自己的脸上头上拾掇,只不过对着那些鲜艳的衣服直摇头,在无数双无奈的眼神中,拾了一件淡青色绣空谷幽兰的的对襟窄袖比甲,将头上的蝴蝶展翅镂空金簪换成了白玉兰花簪。
在丫头痛心疾首的眼神下,程晚清施施然地出了屋子。其实郑国公夫人派丫头来的意思很明显,今日来的客人恐怕分量不小,既然真正将这里当成了家,将这府里的人都当成了家人,自然程晚清也愿意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自家姐姐逝世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本就喜素净的她更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扮的太过耀眼。
好在郑国公夫人能理解程晚清这么做的原因,也没有责怪她,母女二人吃着早饭,即便那种悲伤的气氛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会让人觉得胸口闷闷的。
昭阳的死,自家姐姐的死在程晚清心上划下了两道极深的伤口,已经无力愈合,程晚清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去想,好像这样便会少了些自责和疼痛。
客人到的时候。郑国公和世子都已经下了早朝。
来的人是宁远郡王和世子陆正言。虽宁远郡王和郑国公确实有事情要商量,可在郑国公让程晚清招待陆正言的时候,程晚清还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郑世勋就在那不是么,为什么要自己招待。虽然有丫头跟着,但是这合理么?
程晚清心中掠过这些想法,还是点了点头,对着陆正言轻轻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路,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四个丫头。
春色正浓,到处绿树红花,映着郑国公府的庭院极具鲜活的生命力。陆正言望着眼前自顾自走自己的清丽少女,分花拂柳,却没有多少笑意。
陆正言心中也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郑国公府的遭遇。也能理解眼前少女抑郁的心情。其实父亲今日带他来拜访,意思已经很明确。
而一直反对父亲插手他亲事的他竟然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来了。程晚清的名字他听说过很多次。金枝玉叶落难民间,险些沦为奸人之妾。身份大白,却又不得不因为往事而独自远走他乡,去西北入西番困于南疆。许多许多的事情似乎如一个传奇一般,可这个传奇身边却始终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影子越来越强烈,如果父亲口中的门当户对指的是郑国公府,如果父亲口中现阶段最理想的世子夫人的人选是他 ,那么他收回不喜父亲插手他亲事的话。
可是那个人,寿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
程晚清丝毫不知道后面跟着的人眼色复杂,她的思绪早就飞了。一大早让她打扮漂亮招待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程晚清要还不知道爹娘什么意思,那可就真的是人笨没药医了。
曾经虽然也有过被逼婚的时候,但那时候的她可以说是无拘无束的,毫无责任感可以不惜手段的将包袱甩开,可以不考虑后果,只凭着自己的心愿去行事。
可现在还可以么?接收了这具身体,也接受了本不该是自己的感情,在她下决心要将郑国公府的人当成真正家人来看的时候,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便拆不下了。
如今的她不可以在只考虑自己了,如果是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嫁也就嫁了,那个时候的她没有牵绊,一心报仇,一心将蜀王拉下马。
可经过时间的打磨,刚开始的锐气和棱角渐渐褪去,自己却被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套牢。
程晚玉也好,昭阳也好,姐姐也好,父亲母亲大哥,这些人在她的生命中不是过客,不是无所谓的存在,她没有了任性的权力。
可是发过誓这一世不动感情的她为什么心里满满的都是一个人?因为她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会支持她,她在千夫所指的时候他会信任她,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会帮助她。
如同山涧的泉水,一滴滴的渗入她的生活,也渗入了她的心中,平日里刻意的逃避让她觉得生活可以这样下去,她可以继续策划着她的报仇大业,他会成为她的避风港。
有些人有些事在身边的时候感觉不到,可一旦知道他会离去的时候身边的空洞和心中的空落会让人几欲抓狂。
“郑姑娘。”陆正言唤道。程晚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带着疑惑的眼神回头望去,陆正言微微一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贵公子的精致之气。
可程晚清从心底排斥,对于已经铭刻在心底的人,她不想任何人去取代那个位置,甚至挤进去都不可以。
“你累了,休息会吧。”虽然走的速度不快,但着实走了好一会儿了,日头又正大,程晚清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晚清也觉得有些疲劳,因为姐姐的死她已经连续许久没有睡实诚了,精神本就不太好。
绕到湖中亭坐着,这个亭子是除了原来二姐的院子唯一能让她心静的地方,而自从姐姐死去,她就再也没去过她的院子。怕触景生情,也怕看到因为没人打理而出现的浮尘。
其实郑国公夫人每天都吩咐人打扫,那里和以前没有区别,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