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枯木枝头了无生机,偶尔有南非的雁,排成一队掠过长空,发出几声鸣叫,只觉天更辽阔和孤寂。守夜的将士围着篝火,一簇簇的火堆霹雳啪啦混杂着木柴的响声,成了冬日里唯一的暖源。
换了男装的程晚清和洛如悄悄从酒楼的房间里溜了出去。两个本是绝色倾城的少女此刻都是貌不惊人,再加上灰黑的棉袍,曼妙的身姿也被裹得粗粗笨笨。
“老大,我们去哪啊?”洛如小心的问道。程晚清怕泄露了身份,提议二人换一个名字,结果身为南疆公主却又一身侠气的洛如,当即拍板要叫她老大,二人拉锯未果。程晚清无奈接受。
程晚清看了看月色,晦暗不明,云层很厚,遮挡住绝大多数的月光星光,又微微思索了下,找准了方向,“我们去一个地方看看。”
说罢带头掠去。
上一世,有一次林琬受了不轻的伤,还有些发烧,又正赶上四皇子大敌当前,不能让将她一个人放下,只好将她一直带在身边,那是她唯一一次接触到他私军的所在,那些人的忠诚和能耐让她在惊叹之余不免冷汗涟涟。
而只凭着这么一段的记忆,程晚清不知道能不能摸索到一些信息,但怎么说也是个方向,总比在这阳城中瞎转悠的好。
凭借着对于四皇子行军的了解,程晚清带着洛如成功的避开了几波巡查,绕进了军营的后方。那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分三岔,三岔每条再分双路,都是禁地,除了一条通入后方,其他全埋着陷阱。擅入者死。
除非是蜀王的私军,其他人来此都要蒙眼的,但或者四皇子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林琬会和他站在对立面上,所以那一次她没有被蒙住眼。
记忆尚存且如昨日清晰,程晚清不需多想,带着洛如向着一条岔路行去。洛如不是没看到一边的警告的牌子,但却选择了相信程晚清,没有多问一句话。
岔路的尽头是一座残破的院子,好像久无人居住了,被白雪覆盖的枯枝泫然预断。大门半开着,可见的窗子也堆满了落雪,阶未扫。雪未除。
“老大,我们走错了吧。”洛如怎么看都看不出这里会和私军有什么联系,在她的脑子里,有私军的地方应该是铁血的,狂暴的。又带着神秘的。
而程晚清望着这熟悉的庭院,却是绽放了一个深深的笑容。
“没错呢。”声音微微响起,直接被风吹散。
洛如哦了一声,“那我们进去啊。”说罢抬脚就往里走,程晚清急忙拽住了她,大冬天的着实惊出一身冷汗。这一脚踏进去,她就真可以去天上找她老爹了。
看到程晚清愕然的目光,洛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吧是她太心急,主要是身为娇娇公主的她从未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明明很聪慧的她大脑都回转不过来了。
“走。”程晚清拉着她从最外侧掠过,伏在高檐的屋顶之上,一动不动。敛去声息。
月西移,云重。遮住本就不浓郁的月色,让夜,黑的更为纯粹。
过了三更,陆续有人影闪现,皆裹着一身的黑袍,速度极快,看不清面容。
忽然,程晚清双眸骤然收缩,一袭紫色锦袍,玉带束腰间,虽疾行,却依旧显得游刃有余的不正是四皇子,堂堂蜀王殿下么。
程晚清无视紧贴着房顶上冰雪的寒冷,微微眯起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一道身影。
虽有私军,但却不是日日聚集的,程晚清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撞撞运气,二是若过了子夜三更还没有人的话,便绕开陷阱进入房中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却没想到那么好运的撞上了如此鲜有的状况,四皇子亲自到场,定然是有着绝对重要的事情。
缝隙中屋内的状况看的并不太清晰,但即便影绰,依然可以看得到坐在蜀王身侧的那一个墨衣男子,笑容浅浅,是从内而外散发而出的从容。
程晚清一惊,虽然只有短短两年时间没见,可再见陶轩,依旧在他那悠然从容的气度下胆战心惊。
在某些程度上,陶轩和认真时候的寿王有着极为神似的感觉,但寿王认真的时候太少,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心不在焉的清淡寡然。
看人都到齐了,陶轩悠悠然的开口,“京城中的事情我上次已经说过了,至于寿王到底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我们的事情至今依然没有调查清楚,在这里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大家,上次派去刺杀寿王的小分队已经在京城之外全军覆没。”
屋内瞬间转为沉寂,这个消息让人震惊,派去刺杀寿王的小分队虽然在他们之中算不上最顶尖的,却绝对是战斗力不弱的一支,竟然连京城的大门都没进去。
陶轩双手虚按了按,“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错估了敌人的力量,才造成了如今如此巨大的损失。”
他的声音很轻缓,却似乎会调动人骨子里的血性,话不多,却字字珠玑。程晚清看了多久,便心惊了多久。
经过了两年的沉淀,这个陶轩似乎比以往更加的难对付,那一次的打击似乎让他更加的锋芒内敛,如同一把宝剑,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则定然饮血而回。
“这怎么能怪陶先生,寿王此人向来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无心帝位,却不知他竟然能如此隐忍,如今借着王爷与东宫那位对峙之机,意欲各个击破,其心可诛。”
说话的人看不清面貌,声音很粗,感觉上像是一个壮汉,说话直接的很。
蜀王只是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