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飘长还在滴着水,浸湿了她新穿上的莲纹袄子,小脸微白,在听到他那么说之后便慢慢挺直了腰身。
她便是如此一个人,身上有那么三两傲骨,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作。
“爷既有了新欢那便请贬我为奴,什么姐妹,我是没有的。”语调依旧软糯,只是她望向凤移花的目光却在一瞬间平淡了下去,像是熄灭了什么火。
凤移花人精一般如何感受不到,那心里咯噔一下,酸涩之意淡淡的弥漫全身,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他第一次接触女人,对一个女人心动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压下这种感觉,只当是错觉。多年以来,百花丛中过,他早已麻木,不过是一个他买来的外妾罢了,此女生性愚蠢,耳根子软,人云亦云,他怎会对这样的女子有别样的情感,不过一玩物耳。
“你的意思是,有你没她,有她没你?”凤移花嘲讽的望过去,脸庞肌肉情不自禁便绷紧了,说的话无情残忍,可那心却不知为何战战兢兢的,“如此善妒,便是府中你们主母也不敢拦我纳妾,你凭的什么?我看你是恃宠生娇老毛病又犯了,给脸不要脸!”
娇娘又羞又气,那小脸青白交加,黛眉横翘如远山,杏眼泛起层层怒火,凌唇微肿若被衔咬过的桃瓣,这让她看起来如燃烧的玫瑰,盛开的荼蘼,耀眼到了极处。
凤移花只觉眼前一亮,以前的玉娇娘无疑是个大美人,可却是个没有灵魂,谁都能哄骗和驾驭的草包美人,从生到死都摆脱不了被人作弄糟践的宿命,可现在的玉娇娘却突然有了灵魂,有了自己的思想,像一本厚实的精致故事书,让人想一翻再翻,爱不释手。
“我自知乃是爷买来消遣的玩偶,不敢奢望和正室夫人比肩,也不敢有那样的想法。然,爷也看到了这三进三出的院子就这么大,怎能有两个女主,爷若看上了别人还请另外再置办一所院子,反正我这里是不收容别人的,不管爷说什么,这是我的坚持,爷若是看不惯我,尽可以贬我为奴,又或者将我卖了,我绝无怨言。”
娇娘心酸难耐,自感时运不济,眼眶红红,继续说道:“但凡爷还要我一日,我所在的院子决不许有第二个爷的女人!”
红唇紧抿,黛眉颦蹙,杏核美眸隐含浓雾,小模样又娇艳又堪怜,无知无觉间,凤移花便心疼起来,语气也软了,一把推开那丑女,坐直身子,道:“唔,妖精的领地意识都是很强的。”
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凤移花招招手道:“你过来。”双目直勾勾看着娇娘。
“大爷……”丑女紧张的攥着腰间丝绦,一双眼急的冒火,直接开口道:“玉姑娘你也忒的霸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有何资格……”
“滚!”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脚踹出去老远,登时便嚎哭起来。
“来人,赶紧的把这丑的不能见人的女人给我卖出去。”
大爷屋里动静这般大,金宝银宝早躲在外面静观其变了,这会儿听到凤移花喊人了,银宝猛的推了金宝一把便把他推了出去。
金宝朝银宝挥挥拳头,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是走了进来,心里嘀咕,好你个银宝,踞陷害我,你不爱管大爷屋里的事,我就更不愿管了,左右都是大爷的女人在闹事。
想是这般想的,手上动作并不敢有所停顿,极为熟练的一把捂住此女的嘴拖着便往外拽,动作很是干净利落,看来他是没少干这种事。
娇娘看了一眼,缓缓低下头,嘴巴嘟了起来,那脚就像长在了地毯上,她就是不动。
凭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不!
其实她心里明镜似得,她的身契都在人家手上捏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如何,他便是打杀了她也是小菜一碟。
到此处,她不得不承认一个她回避许久的问题,她是被亲生父母卖给凤移花的,并非良妾。
“都跪在这里作甚,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都杵在这碍爷的眼。”
“都起来,各司其职。”银宝摇摇头,挥着手撵鸭子似得把跪了一廊庑的丫头婆子都弄走了,心下思量开了,这玉娇娘的本事到底是长了不少,也不知拜了谁的师父。
“大、大爷,老奴、老奴……”姜妈妈从角落里重新爬过来,惶惶然的出声。
“啧,你这个没眼色的。让你滚,没听见?”
“可是您还没处置老奴呢。”姜妈妈一咬牙道。
她老成精的人又怎会没有颜色,看目前情形是大爷妥协了,赶走了人他好急慌慌哄那玉娇娘回心转意,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容不得外人打扰,她此时不来求处罚更待何时。
“娇娘,你看如何处置为好?”有了这台阶,凤移花极为正经的走过来搂了她的腰便往榻上带。
娇娘也顺势服软,望着他道:“你真让我说?”
“只要你高兴,爷什么都答应你。”他顺从的小媳妇一般,前前后后判若两人。
这人真是……娇娘哼了一声。
“那你把她的身契给我吧,我身边正缺人使唤。”
凤移花一顿,面上笑意不变,大掌一挥便道:“你要一个怎够使唤,回头我让银宝把她一家的身契都交给你。”
“真的?”娇娘心里一喜,面上便带出几分,凤移花看着也高兴,“要是不够,我再给几个?”
“不用那么多,她一家子也就够我使用了。我也没别的事儿,你是我的主子,我的心思也不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