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携张嬷嬷并两个小丫头一行三人袅袅婷婷出了院子。
期间逛了会子花园,赏了小半日花中君子,采了几枝傲雪红梅。红梅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绽颜吐蕊,好不热闹。虽说这园子比不得几年后的那处富丽堂皇,但胜在有这片梅林,却是她的最爱。
娘亲贞纨娴静,冷清孑然,最是喜这凌霜寒梅傲然独立的模样。不过却不是世人以为的白梅而是红梅。世人皆道白梅彰显品性,殊不知这红梅风光独好。
这片梅林是父母婚恋之初,父亲感恋母亲,特意为母亲所植。也算情之所系,爱之所出。不过就像这梅花四时节气只占一隅,父亲对母亲的爱也只开了一季。后几年易府而居,秦月娘偏喜热闹,园中已然成了蔷薇、牡丹的天下。
那时也曾在别人家赏过梅花,不过大都色彩纷杂,似这全然大红开得如火如荼的梅林便不见了。
如今行在这红梅林中,才知道有多么爱它!可惜红梅犹然在,佳人已无踪,只留淡淡余香空绕。
此时博雅居。
正位处摆放着两张紫檀木椅子。温远道听完丫头的回话,脸色铁青,目光也变得有些阴沉。他那紧托茶盏的手上几根青筋凸显,不过茶已经凉了。
秦月娘放下手中的茶碗,悠悠然开口:“老爷莫听秋杏胡说,小心气到身子。姑娘乃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必是礼仪德行兼备。先不说每日晨昏定省,便是除此之外,身为人女又怎会做出自己在园中玩闹却让父亲久候之事?定是秋杏没对姑娘说清楚,姑娘不知老爷在此。”
说完,佯嗔了秋杏一句,“还不下去给老爷换杯热茶来!”
秦月娘起身,一双玉手抚上温远道的胸口。“老爷,秋杏的话不可全信。方才她还说被姑娘身边的丫头训斥了,心有不满也有可能。”
温远道拍拍秦月娘的手,脸色依旧铁青,“月娘贤惠,却不知温岚她根本是个礼仪教化不通的劣女!”想到温岚那晚温柔娴静的模样,温远道只说自己被夜色迷了眼。这女儿根本是一点变化没有!
“爹爹莫要生气。妹妹许是还小,等大些便好了!”温芷开口劝说,银铃般的嗓子吐出字来,如珠如玉,清澈动听。
温远道看看座位上的温芷,一张黑脸缓和许多。
温芷今日穿着一件鹅黄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上身是白底苏绣月华锦衫,领口和袖口均是用粉色兔毛滚边。腰间一条淡绿色镶银丝腰带。
温芷长相肖似其母,柳叶弯眉,杏眼桃腮。比秦月娘少了些妩媚,却多了丝甄静。她比温岚大上一岁,今年刚刚十三。不过身形已经开始发育,行动间已有了些隐约窈窕的曲线。
“我虽没见过妹妹,却也时常听人提起!说妹妹是个敢作敢为,心思玲珑的可人。着实让人羡慕!不像芷儿,性情木讷,偏偏喜静。母亲时常劝说女儿要多走动走动,不要把自己憋成傻子才好。”温芷说完,扑哧一笑。
温远道温柔地看着温芷,“你娘说的没错,芷儿平日里是该多走动走动。你娘说她过些天想去庙里进香,芷儿正好一块儿逛逛去,多带些婆子丫头去!”
“是,爹爹!”
“不过身为官家小姐,行为举止还是应该温柔娴静些。芷儿现在很好,不必学那劣女,整日咋咋呼呼,没个闺阁女儿的样子!”
想起温岚,温远道的气又升上来了!
温岚在园中折梅,自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由于耽误了些光景,待到博雅居的时候,便有些晚了。
温岚上前深施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温远道也不叫起,冷冷地对温岚说:“女儿如今好大的架子,便是为父也请你不动了!园中的红梅可好?女儿可是玩闹够了?”
“女儿不敢!”温岚听见温远道所说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这个家才豆大点的地方,温远道知道些什么很容易。
“好一个不敢!所谓百事孝为先,便是天大的事难道还能盖过亲前尽孝?你一贯是癫狂惯了的,如今是越发不将为父放在眼里了!”
温岚闻言心中愤懑,上一次说她行为有碍闺誉,这一次干脆明言说她不孝。她的父亲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丑化她的声名,把她踩在脚下啊!有父如此,作为女儿的她还能如何不悲惨?如果说上一世秦月娘和温芷的所作所为温远道毫不知情,那是打死她她也不信的。
想到此处,温岚心中的气愤与恨意陡升,身子不由微微发颤。不过在外人看来,皆以为是温岚害怕所致。
秦月娘用盖盅拨了拨茶叶末,浅饮一口。宽大的袖子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都说温岚脾气暴躁却无什么心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现在的温家,得罪了老爷就等于自找死路。本以为成就这件事少不得要费些唇舌,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温远道见温岚只是身体微颤却没有哭诉解释,便更加笃定温岚是有意为之,故意跟他作对,不由心中更加气愤。
“你娘亲也算得是三代书香世家,怎么偏教出你这么个不敬长辈,不奉孝道的劣女!温岚,你真是气煞我也!”说着说着温远道不能自抑站起身,一手抡起,看似要打将过来。
温岚闻言扑通一下跪倒,向前膝行两步,抓住温远道的手,抬头哽咽道:
“父亲教导,女儿时刻铭记于胸,一丝一毫不敢忘记。可是明天是母亲尾七,女儿想到自己身为人女却无法报答母亲生、养大恩,心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