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不像春天,下起来阴阴绵绵看不到尽头。上官采走后,第二日雨便停了。蔺枫兰还在担忧女儿什么时候才能从“失恋”中走出来,紫均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给大家立下了一个“宏伟”的任务:重修房屋。
也是,茅草屋本来就容易漏雨,加上有些年头了,家里有劳力的基本上年年修整,就他们家这种情况,才一直拖着。
现在好了,有施明书在,秋高气爽的天气,修整屋子再合适不过了。
蔺枫兰腿脚不方便,只负责管好烧火做饭的后勤工作,力气活都交给两个年轻人来做。施明书挖河泥,蔺紫均割茅草,待这些东西准备齐全,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紫均,你……你慢点割,等我把这筐……筐泥巴挑……挑回家了,再来帮……帮你挑茅草。”施明书看看头顶的太阳,老人说秋天的太阳有油,比夏天的还毒:“算……算了,紫均,你去那坐……坐会,等我来……来割吧。”
蔺紫均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头也不抬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这么大的事,当然要跟你一起做了。”
其实,她不过是想通过繁重的劳动,让自己忘记上官采带来的伤害。白天修屋,晚上做针线,累得筋疲力尽,以为可以倒头就睡的,可一躺到床上,还是睡不着。
施明书隐约懂一些,但以他的智商,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她分担的。
只有按他自己的方式。
明明有两个一样大的竹筐,他却只装满一筐河泥,堆得高高的,提都提不动。
“傻子,你把那筐也装满,用扁担挑省力气。”蔺紫均看着好笑,这家伙,空有一身蛮力气,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
施明书诧异道:“一筐都……都这么重,提……提不起来,两筐怎……怎么可能……”
“哎呀,你按我说的试试不就知道啦!又不会多费你力气,要是还挑不动,你再一筐一筐的来,也可以啊。”蔺紫均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要在以前,施明书根本不会动脑子,紫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是这回不一样了,这家伙居然狡黠地眨眨眼,道:“还说……说我是傻子,我看你……你们才是傻……傻子呢,紫均,你过来,你坐……坐这筐里,我试试不……不就可以啦?”
“哟——”蔺紫均直起腰,上下打量着施明书:“真的变聪明了哎,还敢说我是傻子,看我不打你?”
说完,扔下镰刀跑过来,作势要打施明书。
“紫……紫均,你让我试试……”
“试就试,这可是我们家大傻子头一回这么聪明呢。”
“嘿嘿……嘿……”
蔺紫均坐在前面的竹筐里,后面一筐是河泥。施明书将扁担放在肩上,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一前一后地管住绳子。
“起——”他鼓足劲,两腿一蹬,稳稳当当地站起来了。
想想似乎差了点什么,施明书放下担子,向树下走去。
“傻子,你干什么去?”蔺紫均好奇地问道。
施明书却不理她,利索地折了一枝榄仁树枝过来:“紫均,晒,给……给你。”
蔺紫均“扑嗤——”一声笑出声来,别说,细叶榄仁树的叶子虽小,但它们细小的分枝都朝着一处方向长,遮在头顶,还真的像一把碧绿色的雨伞。
“坐好……好啦……”
蔺紫均被傻子的用心感动,虽然心里仍一阵一阵隐痛,为了不叫傻子担心,她还是决定隐藏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