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整晚没睡,蔺紫均刚把施明书安顿在父亲床上躺下,自己也进了屋,准备睡觉。
“蔺拐子,施家庄的大傻子是不是在你家?”外面人声嘈杂,还不时传来铁具碰撞的声音,火药味十足。
“对,昨天下半夜有人看到你姑娘带了个男人回家,要是施家庄的大傻子,你就快点交出来吧。”
有几个女人站在蔺紫均的窗户下,跟着附和。
“就是,自家姑娘长得丑,怕嫁不出去,也不用找个傻瓜做上门女婿啊,万一将来再生个傻子,那还得了?”
“咯咯咯,大嫂子,小声点儿,别叫那丫头听见。”
“听见就听见,明人不做暗事,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深更半夜的领男人回家,还不让别人说了?”
蔺紫均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父亲睡的外屋。他们家没有男劳力,当初盖草棚,父亲低三下四地求人,才勉强搭起来两间。父亲睡外屋,自己睡里屋,平时吃饭活动都在父亲那屋。
“爹,他们……”
“蔺拐子,你是不是想抱孙子想疯了,知道那大傻子是匹种马,你就往家里拉,你个死拐子,真会算计啊……”
“哈哈哈……”
外面的人越说越不像话,放肆的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蔺枫兰整张脸都在抖动,他们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侮辱他的女儿。
“紫均,把门打开。”蔺枫兰瞟了一眼床上的施明书,这家伙吓得缩在墙边,浑身瑟瑟发抖。
“钉耙和锄头在床底下。你拿钉耙,叫傻子拿锄头,打死人了,算爹的!”
“知道了,爹!”
蔺紫均太熟悉父亲的这个表情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能露出半点怯意,不然,对手就会将他们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要他们哭着求饶。
就是死,她和父亲也绝不会向这帮人低头。
“蔺富财,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什么种马?我看你才是蔺家庄的大种马,到处播种,就是不开花结果,你他妈的也敢到老子门前来闹事?”
门一开,蔺枫兰半个身子倚在柺杖上,凛然不容侵犯。
“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的人又是一阵狂笑,蔺富财是庄里的大户,家中良田数十亩,三妻四妾,就是没有哪个为他添个一男半女,是庄里有名的绝户。
“蔺柺子,你……”蔺富财最恨别人点他死穴,顿时气血上冲,圆滚滚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
蔺枫兰轻蔑地笑笑,举起手中的柺杖指着院里的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蔺枫兰虽然是个柺子,可我行得正坐得直,没错,我姑娘就是把施家庄的大傻子领回家了,那又怎样?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逐我们父女出庄的吗?凭什么管我们的家务事?”
“咳咳……枫兰,是这样的……”
说话的是蔺家庄的村长,蔺百容,灰布短衫,黑扎脚裤,干净利落。
“我可以抛开蔺家庄和施家庄几十年的仇恨不说,但是,今天这事我们是管定了,施明书这个大傻子一定要跟我们走。”
随着村长蔺百容的话刚一落地,院子里的人自动分开,中间让出一条路。蔺紫均往外头一望:妈呀,他们怎么把蔺秋妹五花大绑,像押犯人一样?
再仔细一看,蔺秋妹的胸前,赫然挂着一对破破烂烂的绣花鞋。雨后泥泞,她大概一路被人半拖半拉过来,早已成了半个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