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疑惑地皱起眉,我不太明白过去只是个学考古,而且还是个在学大二生的长山怎么会知道被黑雨染成黑色的土地无法复原。
而且"不大于万分之一"这句话实在太过沉重,等同于长山认为十年内这片被黑雨浸润的大地都会保持著现在的样貌。
於是没有植物就不会有动物,没有动植物这片土地就不会有生机,可就连沙漠那片极度缺乏维持生命运转的水分的土地都能够孕育专属于沙漠的生态系统,虽然贫脊但仍不能否认就连人类都能够在昼夜温差巨大又没有足够粮食的沙漠生存。
但这片"黑土"上原本蓬勃的生命力早被腐蚀干净,而我并不相信那些居住在土壤中,早已适应不需要光线和多于毛发保护的生物能够躲过渗入土中的黑雨的腐蚀-就连有著毛皮和丰羽覆盖在体表的走兽禽鸟都无法抵挡,那么没有这些的牠们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或许会有植物的基因为了适应这片大地而产生变异,但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出现能够蓬勃生长在这片地域的拓荒生物,可"十年为一期,这片大地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于万分之一"的论点我却抱持著疑惑。
连被天火引燃烧过的大地都能在短短数天内出现生机,就算这里一时之间无法立刻有先驱生物落地生根,可十年内都机会渺茫?
从我的眼里看出质疑的冬琅笑了笑,用箭头将黑土挑起一小撮,接着伸手向我要了瓶已经打开却没喝完的矿泉水,当著我的面把黑土扔进水里用力摇了一会,然后举高到和我视线齐平的位置好让我能看清楚水质的变化。
黑乎乎的土经过充分摇晃后以最快的速度沉淀到瓶底,和小时候调皮故意把土拨到水里的情况完全不同,先前的胶状黑雨成了最佳黏著剂,即便土块在刚才的摇晃中和瓶壁碰撞碎成许多小块,但却没有细小的草根、土屑、腐叶这类的悬浮物质飘在水中,而是直接以破碎后的模样沉淀,水是水,土是土,谁都没融入谁,谁也没接纳谁,就像是完全排斥的两极,各自为政-不,变化还是有的。
瞇著眼努力想发现任何变化的我终于留意到水面上那一层不明显,但在逐渐从云层后方透出的微弱光线折射下闪着金属光泽,的的确确存在的油膜。
得,这下连喝都不能喝,得扔了。
虽然空间里的物资仍相当富足,但已经养成仓鼠习性的我对于"水必须扔掉"这件事情仍有著心情上的牴触。
这水面上那一层是……?戳戳瓶子试图搅混那一层油光以安慰自己只不过是错觉,我郁闷的侧头看像冬琅。
类似机油的重金属油膜。再次握紧瓶身上下用力晃了几晃,他把混浊且迅速分离的水连同瓶子一起塞进我的手里。在你休息的那段时间里长山对土壤的大致结构做了一些基础分析,飒特……就是那位新加入的成员,他以前似乎是做土质改良工程的从业人员,发现长山跟他有共通话题后两人一下子就混熟了,针对土质的变化做了一些讨论,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那阵腐蚀性极强的黑雨的产生原因应该是某个重工业发展地区发生大型火灾直接或间接导致的结果。
高温燃烧造成各种具有强腐蚀性的化学物质随着高温蒸发来到大气层中凝聚成有毒雨云,加上燃烧装载化学药剂的塑料桶产生的焦油、重金属等等杂质,进而产生这种有著高破坏性的雨水。
不过他们两个虽然经过争执和讨论后得到这样的结论,但依照长山的说法是连他自己都不见得相信,毕竟焦油……
我必须承认冬琅的解释相当全面且乍听之下非常专业,可悲剧的是突然将一连串专有名词兜头砸过来,不说听得一头雾水,我连消化都来不及,前一个才刚理解完毕,他就已经不知道说到哪个阶段去了。
但理解不能并不是我的关注重点,我现在满脑子只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
他们两个混熟了?我有睡那么久?久到足够让长山跟陌生人混熟?
嗯,相处得很好。
那男的……你刚刚说他叫萨特?那个家伙同意入伙了?泥煤的別跟劳资说劳资为了想把人扯进队里还招惹上了眼前这腹黑祸害,结果长山拿着泥土几句话就把人忽悠进来了。
嗯,是长山去跟他谈的,我把你的想法跟长山提了一下。
然后……?
萨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愿意接纳他的姪女希莉,那么他很乐意加入一个有能力的团伙。
……希莉?得,又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眼前闪过惟二的陌生人里,那抹完全陌生的白色身影,我挑起了眉。
姪女?我还以为是父女,毕竟没有谁会如此照顾一个跟自己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孩子,就算是自己生的也不乏为了生存选择拋弃孩子,尤其是生病、受伤、体弱等等这类不好照顾又很可能成为拖累的孩子,通常都会在成年人发现无法给予良好照护后第一时间就切割干净,愿意无条件带着孩子的人不是没有,可的确少见。
就是那位白子女孩,是他早逝的双胞胎弟弟的女儿,从小亲手带大的。将我的头扳了个方向,冬琅示意我朝另外一边的车窗往外看。那女孩很乖,在听到萨特提出的加入要求后第一时间就说她自己要留下,后来萨特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希莉跑去找长山,说如果我们愿意收留她,所有后勤工作她愿意一手包揽,因为那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虽然冬琅的话说到这里就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