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事跟秀红比,可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徐家所有的丫头,依柳儿看来,没人比得上秀红手巧。
不过也没说什么,伺候墨哥儿吃过茶水,擦过手脸方过去,把几种丝线按照由浅至深摆在小几上,“大红、大绿你应该认得吧,对照着来,这几个渐次变浅,最浅的几近于白,依次粉白、白绿、灰白……”
桃红心内有几分不自在,学东西倒很用心,拼命往脑子里记着,琴姐儿就在一边看着呢,一次不会说的过去,下次还不知道她自己也没脸不是。尤其最近琴姐儿对她也多了好脸色,她可得好好表现。
自打秋红去后,值夜大多是柳儿,在里间陪琴姐儿。最近,三五不时的,琴姐儿也让桃红替柳儿几回。
却被琴姐儿挑剔了两回茶水伺候的不好,倒是仍旧让她不时进去值夜,似并不甚在意。
不过桃红倒是乖觉,认真向柳儿讨教了夜间伺候一应琐事,几回下来,琴姐儿就没再说她了。
柳儿对值夜这事儿,还真没有当初秋红的执念,主子好不好服侍在其次,早晚她练字的功夫大大减少了,让她有些不习惯。她现在可是把这事儿看的很重。
所以,倒是巴不得桃红多多进去伺候,反正已经入夏,里间外间冷热的,也不差什么。
连着三晚桃红进去值夜,第四晚桃红觑着柳儿的脸色,为难地道:“柳儿姐姐,姑娘让我晚上还去陪她,你看……我们做奴婢的,也做不了主不是……”
柳儿笑了笑,这桃红还真是老实人!
原本还没看出来,屁大点的丫头,小心思不少么,当别人是傻子了吧,遂淡淡地摆摆手:“姑娘让你去你就去吧,证明你伏侍的好,都是当奴才的,尽心伺候好主子是本分。做什么你心里有数就是,不必顾忌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替我受累了。”
桃红面上有些讪然,原本那点儿得意的心思,被柳儿不冷不热的几句话,弄的空落落的。
当初自己还真小看了柳儿,以为都是一起进来的,都是穷苦出身,都一样被春大奶奶挑中,提高了吃穿用度,那时月钱也一样,谁比谁也不差多少。
年前的时候,她们跟着琴姐儿上课,她们坐着,柳儿可站着伺候。所以,她和秀红她们一直觉得,柳儿还不如她们呢,不过是进去做了粗使丫头,她们将来可不是给人做这个的——这是秋红的原话。
可过了年进了内院,桃红却一直受着打击,做什么都不对,开始一段时间,几乎一天要被琴姐儿说上个三五回,弄的她越发畏首畏尾,后来柳儿有意识地提点她,才逐渐好转,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原本她和柳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知不觉的看柳儿做事,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有时候想想觉着不对,想跟柳儿好好说说话儿,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很感激柳儿的,可不知为什么,总开不了口。尤其看柳儿做什么都干净利索,主子满意不说,婆子们暗地里也夸着,就让她有些更不太得劲儿,也没了说体己话儿的念头。
柳儿没闲心关注桃红的那点儿想头儿,原本她也没小女孩的心思。先前也是桃红和秀红自己过来找她说话儿,或者说她们两个说的时候居多,不外乎今天吃什么喝什么谁的帕子精致之类的,前世她也是吃过见过的人,别说这俩红,就是赖二奶奶两个闺女的吃穿用度,她看着也平常。
这在琴姐儿等小姑娘眼里,已经是眼花缭乱,了不得了。
至于跟桃红掐尖儿争脸面,那是桃红自己看得起自己。
柳儿后来通过张婶子提点,已经知道春大奶奶因着‘徐二叔烫脚’那件事儿,对她有芥蒂了,觉着墨哥儿拿着热水铫子不是事儿,万一烫伤呢?墨哥儿可是春大奶奶的命根子,所以柳儿言行只能更加谨言慎行,出头的事儿轻易不做。
即便如此,这差事能不能干的长久她也没底,做一天算一天吧。
所以她算是想明白了,再算计,也难以四面讨好。主子高兴的时候,不会想太多,哪天看你不顺眼,以前的事儿被翻出来,通通变成居心不良,说打发你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倒是趁着现在机会难得,好生长点本事是正经,即便当奴才,也当个得用的吧。
所以柳儿对桃红半真半假的歉意,不露声色地打发了,暗自嗤之以鼻,小把戏,见多了。
半个月后已是仲夏,琴姐儿的‘春燕桃花图’便绣得了,自己甚是得意,左看右看不说,撺掇着她娘,趁着看赖二奶奶的功夫,带她过去跟冯家两姐妹小聚。
墨哥儿在家背书,原本柳儿要被留下守着墨哥儿,琴姐儿想了想,这次她想着跟莲玉姐姐再借两本画册,正好让柳儿帮着挑合用的。这柳儿虽然平时话不多,不如桃红嘴巧会奉承,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花样子描的也好,定能找出合用的。
遂央着柳枝姐姐帮忙,柳枝一边看墨哥儿,一边做嫁妆,两不耽误,她则带着桃红和柳儿一起跟她娘出门去了。
赖二奶奶也算是春娘的大主顾了,齐整些出挑的丫头,赖二奶奶弄去不少。
据柳儿所知,后来的四个红、先前的秋兰秋菊,都被赖二奶奶要去了。听桃红说,秋红也去了她那里,但是柳儿跟着去的那次没遇着。
倒是桃红,单独跟琴姐儿出了几趟门,遇见秋红两次,据说过的比这边好多了,吃穿用度,比琴姐儿都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