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着得空儿,叫了墨雨,没带婆子,小鸠跑出去玩了,索性带了小燕和三七。小燕尚可,三七极少出门,高兴坏了。
还是张三叔的车,墨雨知机,特意找了他三叔。三七坐着她老子赶的车,也是与有荣焉,跟墨雨兄妹两个,隔着帘子叽叽呱呱说话儿。
柳儿忽地想起心事,插话提醒墨雨,“遇上熟人,万不可说提名道姓的,只说姐姐们就得了,千万记住了。”
墨雨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只管点头,“姐姐放心,必不会忘了。”
尚且不安心,又一一叮嘱了小燕和三七,两人更是迷糊,哪里就这般容易遇到熟人了?不过听话惯了,只都应了。
这回倒是顺利,先去药铺,柳儿也没下车,只拿了单子和银子,交给墨雨去买了,不必她亲去。
难得出来一回,几人索性放开了逛,一条布匹绸缎街上,从头到尾一家不落。其间墨雨实在觉得无趣儿,也不跟着进去了,只在门外等她们。柳儿还不乐意了,撵他回车上等,上次就是在门外,提名道姓的叫她,记得真真儿的。
别看柳儿在纺黹一事上见识不凡,但天下之大,哪里就能穷尽了,倒也很是看中几种尺头,更有那没见过看着新鲜别致的,还不贵。一条街逛完,她自家荷包见瘪,小燕和三七,各自挎了一个大包袱,她手里也没闲着,拎着个更大的。拉拉杂杂的,这回很是买了不少东西。
逛着的时候不觉着,回到车上三人都累了,哪里走了这么多路,又渴,甚至隐隐的肚子还有些饿了。
路过一家饭庄,香味儿传来,三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逗的柳儿扑哧笑了出来,问外面的墨雨:“路上可有什么有名的馆子,今儿我请你们,尽可放开了吃。”
墨雨半大小子,一听来了精神,举目一看便道:“姐姐真说着了,前面不远就是味芳斋,她家烤八宝鸭和点心是很有名的。”
这几个人,柳儿是个做主的,除了老实的张三叔,素日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其他都是小人家,哪有不爱吃爱玩爱热闹的,索性高高兴兴去了味芳斋,张三叔说什么只在外面看车看东西,不跟着。
最后柳儿无法,让伙计送了饭菜下来与他吃。
小儿们越发高兴,张三叔毕竟是个长辈,跟着她们倒不自在。
柳儿今日本就要大采购,带的银钱尽够。几人只知道她伺候老太太,素日除了月钱,赏赐更多,也没想着替她省银子,可着这家店的招牌,叫了一桌子。
柳儿自然更不差这几个银子,也说了,吃不了带回去,再看哪个点心府里没有做的,或做的不如这边好吃的,再买两份儿也带回去给大伙儿尝尝。
这也是柳儿第一次在外面吃饭,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是兴奋的。
从外面看这二层酒楼,沉稳大气又不乏精致,便知是个上了档次的所在。她们来时已经过了饭时,所以要了二楼的隔间,正好临街可以看风景。
这隔间内也收拾的颇为雅致,当中大大的红木嵌大理石圆桌,同样式的椅子,搭着湖绸撒花的椅袱和子,两侧屏风式的隔断上,也挂着字画儿楹联,柳儿略扫了一眼,居然有两幅前朝名家手笔,断然不会错的。
她这么长时间临摹,很是有些心得,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只要见过某人的真迹,再见其他的,就j□j不离十了。
连大姑娘都夸过她,这上头天资异禀来着。
没管几个小的叽叽呱呱地点菜,她这一圈看下来,心里也有了谱儿,估计这一顿,没个十两八两银子,打发不了这几个了。
贾府这等豪门,什么好吃的没有,柳儿吃了两辈子,还都是跟着最上层的主子,实在这上头没那么执着了。
但这家的鸭子的确做的不错,尤其那个皮,烤的极其酥脆香甜,油而不腻。柳儿就着吃了半碗饭,另两块小点心。
点心却不觉出彩,毕竟她干妈张婆子,做的一手好点心。后来贾府里,各色材料不缺,更有了施展的余地,哪里还缺她的点心吃。
反倒是墨雨小燕三七几个,不得主子贴身伺候,小燕三七也上来不久,嘴也没有养的如柳儿那般刁钻,一个个吃的甚是香甜,直说比府里做的好吃云云。柳儿也不好笑,怕臊了他们。
舒舒服服吃了一顿,三小吃了个肚儿圆,几乎没吃撑了,一个个正坐那里喝茶消食,柳儿也招呼伙计,预备结账了。
结果隔壁不知为何,原本的高声喧哗过后,便是咚咚撞击隔扇的声音,整个包厢都觉着震动,几人吓了一跳,伙计更是慌了手脚,跑出去看个究竟。
墨雨毕竟是个男孩子,胆子大些,轻轻掀开隔间的软帘,向廊外张望。
哐啷一声,吓的他忙缩了回来,三七沉不住气,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二哥哥?”
墨雨缩着脖子,满脸害怕:“嘘,小点声儿,有人打架呢,一群人,都血糊糊的,吓死人了,你们千万别出去,碰着不是玩的。”
另三人都是女孩儿,哪有不怕这个的,一时都噤了声,一动不动地坐那里,很怕弄出动静引来恶人。
可有一句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况且这还不是你自己家呢,更由不得你。
“好囚攮的们,灌了几口狗尿不认得你大爷我了啊,个小妇养的倪二,今儿遇见仇大爷,算你们不走运!”一人高喊。
“兄弟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