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胸前的伤口不深,加之有卓嘉辞悉心照顾,好得很快,只是结了一道弯月形的血痂印,还得过一段时日脱落了才算好全。
“公主,这宫装真是美丽绝伦。”玉芷与玉芊取出一套广袖宫装拖地衣裙。
昨日晚间,庄妃身边的公公就送来了一套宫装,说是皇上早在半个月前就吩咐尚宫局为她制衣了。因为尚宫局有她的尺寸,便没再来量过,朱孝宁直到宫装送来才晓得。
“嗯。”朱孝宁半个月未入宫见皇上,心底里便觉得生分不少,而且她受伤之后皇上也未问过她的事情,连捉拿刺客的事情都搁置了,还以为皇上确实冷淡了她。眼下,这一套宫装送来,她就知道,皇爷爷还是那个皇爷爷。
她一边想着,一边吩咐她们展开,仔细打量了一番。
婢女替她穿上,又挽了个斜髻。
衣装袖子宽敞,长裙曳地,中段以一白色宽带系之,下摆上则缀了一排珍珠,着于身上,体态修长优美,更显高贵华美。看起来是极其简单的样式,绝不繁琐。但是细心看去,才发现底纹均是丝光线所绣,一团又一团银白、浅金的忍冬花开得很是热闹。
朱孝宁细细看过后,极是满意,不过她总觉得衣襟处有些怪异。她看了许久才发现,这衣襟竟是胡人服饰的典型样式衍生而来。在边境胡汉同居的村落里,为了显示文化大同,当地百姓就爱这么穿,她曾经看奶娘穿过,只是记忆久远,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尚宫局是绝不敢自作主张给她做胡服样式的衣襟的,这宫装会是如今这样子,定然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虽疼她,却还是要提醒她,她的身份――尽管是太子之女,皇室血脉,可终究是被混杂的血统。他宠她,似乎是肆无忌惮地宠她,但是不是无底线地宠她。
朱孝宁暗暗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生辰宴上还有一场不大不小的仗要打。
华服再美,终究也不过是束缚。
朱孝宁将宫装褪下,吩咐婢女收好,思忖着明日生辰宴会有些什么人。
正是年关,各地藩王和许多外放的朱姓亲眷都回来了。因为边境停战,出征的将士也将回朝,各地文官也要来京述职。
而且皇上派人来通知说宴会摆在他殿中,宴请藩王大臣,还允许各家带女眷,说是君臣同乐,也让大家看看归来的孝宁公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虽然皇储未定,但讨好她总是没坏处的。这一场宴会,更是大家试探她,揣测君心的绝佳时机。
因此尽管明晚只是她的生辰宴,但是大家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机会机会,是你的机会,那也是我的机会。
朱孝宁心中暗想,白皙的指节敲着桌面:“去请皇长孙过来。”
“是。”
朱孝旻刚喝完卓嘉辞新配的药,想起明日就是姐姐的生辰,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身边过。待得明日,大家的礼物都送到,他的礼物也许就黯淡无光了,就顺便将礼物带了来。
朱孝宁远远地看他从门外蹭进来,身后似乎还藏着一个大盒子,诧异地歪了歪脑袋。
偏偏朱孝旻又用袖子挡了挡,绝不让她看到。
“送姐姐的礼物?”朱孝宁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努努嘴。
朱孝旻知道她聪明,根本瞒不过,可是她就不能装模作样地让他显摆一回嘛,不满地撇嘴。
“是什么?”
“姐姐喜欢不?”
“我还没看呢。”朱孝宁无语,这孩子气的。
朱孝旻想想也是,可是他准备了许久了,初时觉得她一定会喜欢,可是自己看久了又觉得没什么,而朱孝宁向来不喜不悲,也不知她喜欢什么,很是担忧。
朱孝宁见他不说话,手一直抠着盒盖,浅浅一笑:“无论你送什么,姐姐都喜欢。”
朱孝旻听她轻声细语安慰,才勉强笑了一下,将盒子递给她:“姐姐,你不许说不喜欢。”
“只要是孝旻的心意,姐姐都喜欢。”朱孝宁面上笑容更大,轻轻巧巧地开了盒子,随即惊讶地“咦”了一声。
“嗯?”朱孝旻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将盒子抢回,“姐姐,我,这个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朱孝宁看到盒中正是一对琉璃娃娃,一男一女,女娃娃形似张霓,猜着也不是她的,点点头,“是打算送给霓儿的罢?”
“姐姐……”朱孝旻脸涨得通红,想说就是送给张霓的,却又不好意思,一则他未与张霓定情,甚至说都未说过;二则男女未婚,私相授受会落人话柄。尽管朱孝宁早知道,可这般赤/裸裸地将自己的心展示在她面前,总归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
“你快收起你的少男心思吧,我还等着我的礼物呢。”朱孝宁见他如坐针毡,拍拍他的手背,将盒子还给他。她看着他快步走远,默默地拧了眉。想起张拓奕那话,她心中忐忑不已。不过张霓生辰将到,朱孝旻再动些心思,或许还有机会,毕竟这么小的年纪,还未定性,心上人什么的,指不定过几日就给忘了。
“姐姐。”
“回来了?”朱孝宁方才觉得有些累,便趴在榻上休憩了片刻,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眯着眼抬了头。
门外亮光射入,在门槛处罩了一个七彩的光晕,她突地看到一名青年男子,头戴玉冠,身上着一袭靛青色织锦长袍,腰间围着一根翠色玉带。
“张,拓奕?”朱孝宁语气间尽是不确定。
“张大哥,快进去吧。”朱孝旻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