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未挑明,大家也就不说,只是各自心里都有了算计。

朱孝宁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虽然都沉默着,但是表情各有不同,很是精彩。彦王不言不语,眼中却幽暗深沉;晋王微微勾了嘴角,时不时地去瞄彦王一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秦王则是自顾自喝着酒,时不时还逗逗自己的小女儿,似乎全然未将皇上的行为放在心上。

朱孝宁看着,皇上自然也在看着,而且居高临下看得更清楚。他抹了把脸之后即换了个表情,呵呵笑着:“秦王,你可有什么送给孝宁?”

秦王听得皇上唤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壶,起身时还趔趄着差点摔倒了,看得皇上直皱眉头。

“父皇,儿臣才从西安赶回来,也不晓得孝宁喜欢什么,就带了些西安的土特产回来。”

皇上听着听着,虽然觉得挺不靠谱,却笑了出来:“就你最不上心,不过若是好物,朕便替孝宁原谅了你。”

“儿臣带的是西凤酒,儿臣送的不差罢?”秦王哈哈一笑,令人送上一坛酒来,径直摆在了朱孝宁面前。

朱孝宁是不喝酒的,是以看到一大坛的酒摆在自己跟前就尴尬地笑了一下,再看皇上,竟然颇为欣慰,却又故意拧了眉:“就你送的最上不得台面,真是该打!”

秦王知道皇上不是真怪他,只讪讪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却什么都没说。

朱孝宁见场上众人皆有讥诮之意,从位子上站起,朝秦王一福身:“唐代之时,西凤酒就有‘甘泉佳酿,清冽醇馥’之美名,有养气血,润肺等药用功能。孝宁虽不喜饮酒,但是偶尔喝一点还能美容养颜,实在是好。孝宁谢过二叔。”

“哈哈,孝宁喜欢就好。”秦王听朱孝宁这般说,倒不介意旁人的眼光了,朗声一笑,得了皇上的应允之后就坐下了。

朱孝宁淡淡笑了笑,再看皇上,却饶有深意地盯了她一眼。朱孝宁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得缓缓坐下,施施然喝了一小口清酒。

“孝宁姐姐,我也有礼物给你哦。”

朱孝宁刚坐下,突然秦王身边的小姑娘站了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脸蛋胖胖的,眼睛倒很大,短手短腿跑到她身边。

“这是秦王的小女儿,长安郡主。”张拓奕知晓她从未见过这些堂弟堂妹,悄悄地凑过去说道。

朱孝宁感激地朝他点点头,朱长安却已经挽了她的胳膊,脆生生道:“孝宁姐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长安,长安的长,长安的安。”

“噗——”朱孝宁瞧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摸了摸她小小的总角,“长安真是可爱。”

“孝宁姐姐,你夸了菡萏姐姐那般多,却只夸我可爱。”朱长安撇了撇嘴,“我听父王说,一旦没什么可夸的了,就夸人可爱,姐姐也是这样吗?”

朱孝宁向来能言善辩,这会儿却被个丫头片子给问倒了。她毕竟与她不熟,况且这么小一丫头身上也看不出什么,难以言之有物,因此她勉强笑了一下,却不知该怎么说

朱长安倒不以为意,仰起小脸,扭了扭腰:“孝宁姐姐,我逗你的啦,我这么可爱,你当然得夸我可爱啦。”

朱孝宁顿时哭笑不得。

朱长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系到她手腕上:“姐姐,这是我大慈恩寺求来的平安符哦,能保你一辈子平安和顺。父王自己都送不出什么好礼,更别说长安年纪小,没东西拿得出手,就请姐姐不要嫌弃啦。”

朱孝宁听她跟个小大人似的,声音又软又甜,不过这话显然是有人事先教过的,摸了摸她胖胖的手背:“姐姐怎么会嫌弃呢,不过姐姐今日身上未带礼物,待得下次见面,姐姐再补见面礼可好?”

“当然好。”朱长安还想粘着她,却被皇上唤了过去。

皇上看自己儿子是鼻子朝天的,对于孙子孙女却异常宽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还赏了她两样东西。

朱长安得了赏礼,顿时心花怒放,却粘在皇上跟前不肯走了。皇上无法,只得将她与朱孝旻安排坐在一处。

这般样子,场上的人看着孙子和孙女一道坐在下首,倒没有了违和感。

接下去,朱孝宁又收了另外几位藩王的礼物,场上便又开始了歌舞,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不过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结束后,皇上特地留了朱孝旻和朱长安在宫中作陪,朱孝宁只得单独回府。

张拓奕见此,便自动请缨送她回去。

出了皇宫之后,各大臣就四散开来,但是因为人多,道路很是拥挤。朱孝宁与张拓奕一路,不欲去挤大路,就挑了个僻静的小巷前行。

朱孝宁本以为清酒味淡,却没想到后劲还挺足,坐在马车上一直觉得晕晕的,叫停了马车:“张将军,我头有些晕,想下车走走,可好?”

张拓奕眼看她挑了帘子,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连忙下马,见她脚步踉跄,还扶了她一把。

“多谢。”朱孝宁脸颊绯红,眼神迷蒙。

“公主,你醉了?”张拓奕惊讶道。

“或许是醉了吧,方才只喝了一口酒而已,不料后劲这般足。”朱孝宁触了触额头,遮了遮眼睛。

张拓奕瞧她走了几步,脚下竟像是飘了起来,差点摔倒在地,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公主,不如回车上吧?”

“不,我想走路,天天坐车,腻烦了。”朱孝宁说着还朝身后喊了一声,让车夫和婢女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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