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也顾不上规行矩步,急急跟上,比他更快地进了房中。
“呕——”朱孝旻突然仰起身子,就朝前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满床皆是。
“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我没事。”朱孝旻声音不弱,可是听得出来明显是装的。
彦王一愣,难不成他听错了,他身子并不好,只是装得中气十足,安慰朱孝宁:“太医,他这是?”
“微臣有罪。”罗院使和另两位太医当即就跪下了。
“怎么?”朱孝宁眯了眯眼,神色不虞。
“皇长孙不仅外伤严重,同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皇长孙不欲皇上和公主担心,就让我们瞒了一些事情。如今皇长孙都吐血了,我们不敢再隐瞒。”
“你们!”朱孝宁气得直甩袖子,最后径直摔了桌上的杯盏,“真是好大的胆子!”
“姐姐,我只是不想令你担心,你别怪太医了。”朱孝旻由秦管家扶着坐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还强撑着不肯倒下。
“孝宁,且让太医看看孝旻如何了。”彦王瞅着朱孝旻也不像是装的,心里信了七分。虽然朱孝宁做事严谨,滴水不漏,但朱孝旻就是个没长大的奶娃娃,他知道得很。
“秦管家,你吩咐人给皇长孙换被褥和衣裳,烦请几位太医好好给看看。若皇长孙好不了,小心你们的脑袋!”朱孝宁一声喝,拂袖出门。
彦王站了一瞬,看着秦管家令人手忙脚乱地更换被褥,而朱孝旻已经累得合上了眼,无奈出了门。朱孝宁正立在院中,纠结地绞着绢帕,看得出这个姐姐对朱孝旻是真心实意的。
他曾经也有个好姐姐,可后来因为太子与他有了嫌隙,自从出嫁就跟他断了来往,至今未见过,想起来真是伤感。
朱孝宁听得他早出来了,却站在那儿久久未动,转过来一欠身:“四叔,孝宁脾气不好,不知礼数,让您笑话了。”
“无妨,做姐姐的担心弟弟,却被蒙在了鼓里,生气也是应该的。”
“四叔,孝旻这状况,只怕是不能帮四叔的忙了。我也知道得不多,你不如仔细去问问皇爷爷罢?”朱孝宁试探着问道。
“听说孝旻被掳走时,离庄妃宫中不远。也罢,我去一趟宫中,问问庄妃娘娘宫中的人。”
“嗯,送四叔。”朱孝宁一路将他送出府,才缓缓松了口气。幸而朱孝旻反应也快,否则要是露出了破绽,只怕麻烦不小。
彦王离开太子府后,心中疑惑却更浓。朱孝宁三番四次阻挠他人探视,今日他好不容易闯进去了,朱孝旻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似乎,就没人见过朱孝旻身强体壮的时候,他们又几度推却探访,好像是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怪怪的。最怪的是,宫中的口径极其统一,刺客身手不凡,不费吹灰之力抓走了朱孝旻,朱孝旻却从他们手中逃了出来。尽管他是受了重伤回来的,却极其不合理。
问题出在哪里呢?
他心中抑郁,掀了车帘看了看外边的景象。将近午时了,离七天期满只剩两天半,他却毫无头绪,几乎是无从入手。皇上是真的信任他,还是故意在为难他?
“李姑娘,这是你要的桂心还有母丁香。”
“嗯。”那厢,李静芝正接了药包,从店中出来,左右看看没有熟人才悄悄地往回走了。
“李姑娘?那可是张府那位李姑娘?”彦王问外边的随从。
随从看了一眼,随即恭敬应道:“正是。”
彦王呵呵笑了一下,放下了车帘,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桂心,母丁香。”原来那日真有人在茶中搞鬼,只是没想到,竟是她。她和朱孝宁?哦,是因为那个张拓奕。
“王爷,郡主?”外边的人突然敲了一下车壁。
彦王神情滞了滞,迅疾掀了车帘,却见朱菡萏拦住了疾走的李静芝。
“派人去暗处盯着,我们先进宫。”彦王看了片刻,只见她们嘴巴张合,却听不清声音,吩咐道。
“是。”
朱孝宁送走彦王后,在门口站了一盏茶时间,心头千回百转,更是难安。虽然他们没有任何破绽,但是有时候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彦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可他最后却毫无疑义,顺从她的意思离去入宫了。
“忍冬。”卓嘉辞骑着马从街尾疾驰而来,掀起一片尘土,直到朱孝宁跟前才匆匆下马。
“嘉辞哥哥,何事?”
“我想起来皇长孙该放血移毒了,这……”卓嘉辞与她进了府,走到僻静处才说道,面上尽是忐忑。
“罗院使已给他放过,无碍了。”
“真的?”
“嗯。”
卓嘉辞剑眉紧蹙:“我听说皇长孙受了极重的伤,如何?”
“有三位太医照料,想是很快就能好了。”
“但是我照顾了皇长孙那么久,为何突然换了我?”
朱孝宁还记着他那日急急离去的背影,心中惊怪,涌起股股难言的感觉。这几日他也未过问朱孝旻的病情,直到今天才来未免太不放在心上,也攒了眉心。
“忍冬,我……”卓嘉辞似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妥,神情狼狈。
“孝旻的事情被皇爷爷发现了,他不放心,所以换了你。不过,孝旻被下毒的事情,你可查出来了?查不出来就不能跟皇爷爷交待,只怕他再难信任你。”
“好罢,我知晓了。”卓嘉辞神情落寞。
朱孝宁略有些担心,抬头看进他眸中,他却别过了头,似乎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