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玉芊心急地揪了揪额发,“皇后来了几回,都是哭着来哭着走的。你可知是为何,”
朱孝宁自然知道陈惜来过,可她无心去管朱孝旻后宫之事,所以她哭,她就由着她哭,当听不见。而如今,玉芊又重提了,她心头涌起一股愧疚之情。想当初,她还极力撮合陈惜与朱孝旻,可眼下……
玉芊见她神情微动,壮着胆子继续道,“皇上登基一个月了,日日忙于朝政,从未进过皇后宫中。反而还派了许多人去山东……”
朱孝宁猛得侧头:“他派人去山东做什么?”
“听说是找张姑娘。”玉芊是知道内情的,可她唯恐隔墙之耳难防,急忙道,“可张姑娘不是葬身大火了吗,当初张将军抱着她的遗体哭天喊地了一天一夜,全南京城的百姓都看见了。但是坊间也有传闻说,张姑娘清白不保,张将军为了让她过上安稳日子,就送到山东去嫁人了。还故意放了把火,造成张姑娘已死的假象,好让她隐姓埋名,重新做人。”
“真真是,荒谬!”朱孝宁坐起身,恨恨地敲了一下床。
“公主,有人说,在山东高唐县看到张姑娘了。皇上派去的人也确实带了一个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张姑娘。”
“什么?”朱孝宁惊得差点从床沿滑到地上去。
“听说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很快便到京了,算算日子,便就是今日了。”
“孝旻……皇上他怎么如此荒唐,荒唐!”朱孝宁自朱孝旻登基起还未见过他,也未行过大礼,甚至口头上的称呼也未能改过来,幸而脑中警醒,立马改口,“皇后在何处?”
“皇后也无能为力,她又不得宠爱,在皇上面前根本说不上话。”玉芊说着,低下了头。
朱孝宁心想,若是张霓被带了回来,找陈惜也无用,找张拓奕也无用,缓缓站起,终于离开了躺了一个多月的床。
“公主,奴婢伺候你更衣。”玉芊忙服侍她穿上宫衣,唯恐她着凉。
“玉芷呢?”直至朱孝宁梳妆完毕,她才想起来,她似乎许久未见玉芷了。
玉芊一听,眼泪便掉下来了,如断了线的串珠一般。
“怎的了?”
“公主,玉芷已经死了。”
“死了?”朱孝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玉芷只比她大三岁,如今才十九,她却死了?
“皇上登基后,便要先皇的未生育妃子殉葬。其中一个恰是玉芷的远房表姐,四岁时同玉芷一起进宫的。后来,她表姐有造化,做了昭仪,却从未被宠幸过,只在皇宫中虚度了十五六年光阴。玉芷不忍她殉葬,便设法带她出去,还借了公主的名头。可后来,有人告密,被皇上知道了,当场便射杀了。”玉芊一边哭一边说,眼泪如决堤一般,“可怜玉芷,为这皇宫贡献了十五年的美好时光,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光都耗在这儿了。庄妃娘娘甚至还给她备了份嫁妆,准备待明年就给她择个人许出去。却不料,她就这么死了……”
朱孝宁的手颤抖起来,她从未想过,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竟然死在朱孝旻手上。
“庄妃娘娘呢?”
“庄妃娘娘去为先皇守陵了。”
“庄妃娘娘可是育有一位公主的,皇上竟让她守陵?”
“是庄妃自请去的。”
“庄妃是多么豁达的人,定不会,定不会……”朱孝宁突然想起来,庄妃也曾在暗地里帮过朱孝旻许多,知道许多内情。她这是避免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离开,安安静静地再也不说话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确实是变了。福全说的没错,如今他最重要的便是社稷,其他一切皆可抛,包括她。
但是,若张霓被他抓住了呢。不是张霓最好,如果是她,她该怎么办?
即使朱孝旻会对她下手,她也得救了张霓出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可知张将军在哪儿?”朱孝宁也许久未见张拓奕了,因着她心如死灰,将他也忘了个干净。此刻想来,真真是不该。
“张将军被派到广西剿匪去了。”
“剿匪?先前不是灭干净了吗?”
“是魏昭德,他跟广西残匪联合,自立山头成了匪贼头目。”
“魏紫呢?”
“魏紫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张将军去了多久了?”
“近半个月了。”
“意思便是说,他短期内回不来。”
“是。”
“彦王处可有动静?”
“皇上日前去看过他,彦王抱着皇上直喊爹呢。皇上笑笑,便回来了。”
“晋王呢?”
“晋王照旧做他的……”玉芊做了个“酒囊饭袋”的嘴型。
在朱孝宁这儿,确实不必避讳这些了,颔首:“那秦王?”
“秦王回来奔丧的,国丧完毕便回去了,只带了长安郡主。她想见你的,可秦王不让,便回去了。”
“嗯。”去岁时,朱孝宁曾修书一封,让朱长安兄妹进京看望皇爷爷。后来皇上无事,她又写了信去,在半道上就阻住了他们。
先皇驾崩,他们倒是进京了,她与他们却还是未见着。说起来,这一个月,她浑浑噩噩的,见了几个人,却谁也没记到心上。此刻,她心头一片模糊。
朱孝宁按了按额头:“你去探一探,皇上令人带回来的究竟是谁?”
“是。”玉芊领命而去。
朱孝宁在房中坐了片刻,取出纸笔,磨墨,写字,画画。藏头诗,诗中迷,横一笔,竖一笔——这是她能为朱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