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较真起来,大厅里除了三个人,其他人都要受罚。副郎将郭文庆慌忙拱手说道:“大帅息怒,念在他们都是初犯,还望大帅能够开一面。”
“国法面前,岂容徇私!”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大帅环顾众人一圈,忽然面色微沉,厉声说道,“郭郎将!”
郭文庆一个激零从席上蹦了起来,双手抱拳,大声应道:“末将在!”
众人见状不觉大惊。杨万项任鹰扬郎将的时候,郭文庆都敢对他阳奉阴违。现在面对花云,郭文庆却是一副胆诚惶诚恐的模样。别人不知道花云的厉害,郭文庆却一清二楚。
就在半个时辰前,花云带人冲进那所大宅。宅中护卫加上郭文庆的亲兵不下二十人,却拦不住花云的一杆长槊。最可怕的是,花云动手时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他手上沾的人命恐怕不在少数。其实这都要感谢杨家,没有他们的追杀,花云以前还真没杀过一个人。
“郭郎将无须多礼。”花云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说道,“既然有郭郎将求情,本帅就给郭郎将一个面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赵正风、马冬等人脸上又现出了几丝不屑。
“但是!”哪知,这个年轻大帅话锋一转,大喝道,“杖责可以暂且寄下,三卯不到者却绝无可赦!左右,与俺将赵正风、马冬、郑虎三人推出府门外,斩首示众!郭郎将,就请你监刑吧!”
在来时的路上,李靖就料到鹰扬府众属官会演这么一出,这也官场中属下给上司难堪,试探上司底线的惯用伎俩。李靖的对策很简单,分而化之,区别对待。
应卯的一十八人中,两名跟随花云前往城门的旅帅撇开不提,其他十六人可以分成三类。
别驾向青亭、校尉关宏和另外四名旅帅都是一卯刚过就到了,仿佛掐着点儿。这正说明他们并不想过分得罪新任郎将,只不过慑于杨家的权势,不得不做个样子罢了。这些人不仅不能治罪,而且要倚为心腹。
主簿任远、武文礼,校尉谈飞,还有四名旅帅,这是二卯以后到的,属于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在他们心目中,新任郎将花云是斗不过杨家的。这些人是要竭力争取的。
至于赵正风、马冬、郑虎三人,敢于公然挑战三卯不到当斩的律法,要么就是杨万项的心腹,要么就是想紧抱杨家的大腿。这种人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赵正风胆小,被亲兵架着,两腿乱颤,一股骚味传来,竟然尿了裤子。马冬、郑虎却极其凶悍,大嚷大叫,拼命挣扎,只可惜抓住他们的是阿福、阿贵,哪容他们半点动弹。
郭文庆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帅,他们都是六品官员,是不是先呈报上去,再作……”
花云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本帅的鹰扬郎将乃是当今圣上钦点,必当为我大隋鞠躬尽瘁!治军不严,有何面目谢皇上厚恩!朝廷怪罪下来,自有本帅一力承担,与尔无关!”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首要的便是树立自己的威严,这世上再没有比杀人立威更好的手段了,赵正风、马冬、郑虎三人主动撞上门来,花云又岂能放过?
郭文庆不敢再劝,拱手应诺。
却听马云又说道:“传令,下午余杭城外,校场点兵!”
一通鼓响之后,行刑的士兵扬起手中的鬼头大刀,寒光闪处,鲜血四溅,鹰扬府的门楣下悬起了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出鹰扬府的官兵抑或路过门前的百姓,无不心惊胆战。
早有郡衙的眼线将这一切报回府内,余杭太守董超惊得面无人色。今天在城门大大地丢了一回脸,他回衙以后闷闷不乐,正准备召集心腹计议,想寻机复仇,既挣回面子,又向杨家示好。谁料这个花云上来便杀了三人,而且都是正六品的官员,简直就是个亡命之徒。
董超自知兵没有花云多,下手没有花云狠,又无权管辖他,即使官位比他高,也只能忍气吞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还是等杨家来收拾他吧。”
下午,余杭城外的校场上,一片肃穆。花云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稀稀落落的队伍,不觉皱眉问道:“郭郎将,所有的府兵尽在此处?”
郭文庆拱手道:“回大帅,余杭鹰扬府兵额两千员,有两百人应召西征,其余尽在此处。”
花云冷笑道:“你当本帅是瞎子吗?就是将你我都算上,也不足一千之数吧!”
虽然春寒料峭,但想起花云今天处决赵正风等人时的狠辣,郭文庆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支吾道:“这个,这个……”
“说不出来了吧!”花云正眼都不瞧郭文庆一下,冷冷地说道,“吃空饷吃到这个地步,万一江南有事,你拿什么向皇上交代!”
府兵是不领饷银的,所谓吃空饷其实吃的就是土地。按照军制,每户府兵可以分到二十亩良田,少一千军户,就是两万亩良田,按二十两一亩的价格计算,整整四十万两白银。如此贪渎大案,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郭文庆再也顾不得颜面,单膝跪倒,连声说道:“大帅明察,这都是前任杨郎将所为,实与末将等无干啊。”
四十万两白银,杨万项一个人是绝对吃不下的,郭文庆和一干属官、将佐都得些甜头,才会睁只眼闭只眼。而且要将军田换成银两,必须先将军田转成民田,这就少不得要通过余杭郡,太守董超自然也会牵扯其中。
如果真把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