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派来的仪仗,在南桥村百姓远远的注视中,停在了柳老大家门口。
开道的衙役放下铜锣,正要进去请县令大人,就看到一老头伸着脖子,跟一老鹅似的昂首挺胸走过来。
哟呵!
这倒是奇了!
做了这么久的开道衙役,在平阳县境内,凡是铜锣响起的地方,他就没见过哪个百姓还敢站在路中间的。
更别说这老头居然还直直走了过来。
“喂!”
衙役横眉吆喝,“这里是县令大人的仪仗,你是看不见还是耳朵聋?给我立即让开!”
柳老头轻蔑的瞟他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直接走到了轿子旁边。
几个抬轿子的看到一老头闯过来,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以前这轿子除了县令大人,也没别人敢随便靠近啊!
居然在几个衙役的注视中,留给柳老爷子摸到了轿子。
“不错,不错啊……”老头摸着蓝呢轿子的边缘,卑躬屈膝的就差给跪下了,眼里都快冒出火花,“知县大人的蓝呢轿子啊,我老柳家终于也有扬眉吐气,光宗耀祖的一天啦……”
“你这老儿,还不速速离去!”
几个衙役反应过来,吓的连忙一起把柳老爷子给叉了出去。
居然被一个贱民摸到了轿子,这要是被县令大人看到,他们几个能有好果子吃?
若不是正在县令大人家门口,周围还有许多百姓,担心影响不好,他们说不定当场就得揍这老头一顿。
柳老头咣击被扔了出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村名们轰的一声笑了。
“爹,您没事吧?”柳和平忙过来要扶着他。
至于老二老四他们,盯着仪仗都看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管他!
“一边去!”柳老爷子一把推开大儿子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过年时才穿的新褂子,冲衙役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们柳知县的祖父!”
知县大人的祖父?
应该没人敢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冒认是知县大人的祖父吧……
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得罪了知县大人,几个衙役相互看看,不吱声了。
这会儿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们,有的也慢慢看出来了。
原来这衙役们,是来接他们的知县大人的。
而那知县大人,还是柳老爷子的孙子。
那会是谁?
这时青萝拿着东西走出来,还是穿着她寻常的衣衫。
知县的官服是要自己花钱去买的,素心觉得那些官服做的不好,不适合她们家小姐,就打算自己做两套。
这会儿还没完工呢,青萝也就没得穿。
好在之前这些衙役都已经见过她,看见她出来,连忙打起轿帘,上前迎接。
青萝一看这轿子,就开始头疼起来。
从南桥村到平阳县那么远的距离,让她坐轿子过去,她这一路得把前天的早饭也吐出来!
柳和平夫妻和老二老四他们,也全都聚集在院子里,盯着青萝和仪仗看。
自家女儿坐上了知县,杜氏的心里别提多骄傲了。她可是知县大人的亲娘哎!
“哼!”杜氏从眼角看着陈氏,“我说我闺女考上文秀了,这回你信不信了?”
亲眼看着威严的知县仪仗,对于陈氏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她的气势本能的就低了下去,说话也下意识带了几分讨好。
“呵呵,我可没说不信。妞妞这孩子,从小我就看她不一般,和别的孩不一样,果然出息了不是!”
杜氏就冷笑:“以前你是怎么对待我妞妞的?现在倒是会说便宜话了!”
此时这个场面,陈氏也不敢反驳什么,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青萝又走回来了,皱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几个衙役还以为她因为老头的事情生气了,未免有些忐忑,跟过来,小心问:“县尊,您请上轿吧?”
青萝反正也没把什么官威放在心上,直接道:“我做不了轿子,晕!”
“啊?”衙役傻眼。
这可怎么办?
难道让县尊用两条腿走回去?
“没那个福气坐轿子,还是坐马车吧!”荣成打着哈欠走出来,一脸的困像。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阳县新上任的知县大人,仪仗开路,轿子打头,而她本人,却坐在了后头跟着的马车里……
众村民安静的目送马车和仪仗逐渐走远,再向柳老大家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这可是知县大人的家啊!
茅草屋里飞出金凤凰,他们南桥村,居然出了位知县父母官!
不但对于柳家,就是整个南桥村,这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不出一时三刻,整个村子,包括路上跑的三岁顽童,都知道柳家的妞妞当上了知县父母官。
这父母官,和仅仅考上文秀,可不是一个概念。
昨天巴结柳家老宅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到柳老大和杜氏面前走动走动。
“把门关上,今天不见客!”柳老爷子下命令,把所有人逗挡在门外。
杜氏有些不满:“都是乡里乡亲的,您这是干什么?”
她还着急出去和大姑娘小媳妇唠嗑,顺便听听她们对自己的羡慕之情呢!
老头转身对村名宣布道:“今天我们柳家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乡亲们有什么事,明儿到老宅找我就行了!”
俨然一副柳家当家人的做派。
他这意思,大家也都看出来了。
昨天不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