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刚二年,大晟就已步入盛世。
边疆无战事,天公又作美,大晟迎来了一个丰收之年,国库充裕,百姓富足。
整个大晟一片祥和。
只有大明宫内,终日冷冷清清。开弘皇帝登基第二载,再立苏离烟为后,称苏皇后。可苏皇后也身体羸弱,连册封仪式都不能举办,只发一纸诏书了事。
开弘帝封苏氏为后便再没有收纳嫔妃,而苏皇后也未入安乐殿,依旧留在偏殿养病。
深宫后院,一片冷清,李弘无事便会留在安乐殿内,看着床上那一席华丽的凤袍,有时一看就是一夜。
有时,李弘一夜过后仍不愿意离开,便会弃了早朝继续留在安乐殿内,一坐又是一个昼夜。大晟朝堂议论纷纷,都传开弘帝许是病了。大晟的皇帝似乎都不能长寿。
而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大明宫内光火冲天,充斥着慌乱的步伐声,兵器碰撞声和太监宫女的尖叫声。
李弘依旧坐在安乐殿内不为所动,只轻喊了一声,“来人。”
大太监,跪地,“皇上!外面……”
“去叫万记和尚记撤兵,放他们进来。”
“皇上,他们可是刺客是反贼啊!”
李弘不耐地道:“朕说,放他们进来就放他们进来。”
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止,片刻便有人推门闯入。
李弘背对着正门,缓缓道:“安乐殿内没有侍卫,你自己进来就行,叫你的人留在外面等着。”
来人吩咐了一声,便独自跨入殿内,一见李弘便拔出腰间佩剑,“狗皇帝,你还我姑姑。”
李弘终于舍得把眼睛从凤袍上移开,看向来人,和蔼地笑了笑,“暮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此时小沐尘已退稚嫩,将满十八,站在李弘面前的是一个英挺俊秀的男人,他手持长剑,扬着高傲的下巴,“我不是什么暮儿,叫我上官沐尘。”
李弘微微叹口气,笑道:“好吧,沐尘,朕在这已等你多时了。”
“你说什么?”
李弘说罢便从上官皇后的床榻下,抽出一纸诏书,转而递给李沐尘,“朕已为大皇兄平反,你已重入皇籍,这是传位诏书,你择日便登基吧,皇叔累了,这大晟就交给你了。”
李沐尘看着那卷诏书,却迟迟不接,不解的问道:“皇叔你这是为何?”
“终于肯叫我一声皇叔了。”李弘浅笑,“九九真是没白疼你。”
李沐尘又看了一眼那诏书,不屑道:“我来不是抢你皇位的,我是来为我姑姑报仇。”
“你姑姑不是我杀的。”李弘伸手抚摸着那凤袍,“我好不容易才能娶她为妻,怎么舍得杀她呢,我以前一定是昏了头,我们明明可以有一个好结局的。”
“还敢说姑姑不是你杀的!姑姑一生都在躲避你,你却执意立他为后,才逼死我姑姑。无论你怎样辩解,姑姑都是因你而死。”
“是啊,朕错了,如果你要为你姑姑报仇,就杀了朕吧。”李弘一声长叹,“不过,你要先接下这传位诏书,否则你就是弑君,天下百姓不会认可你。你姑姑也不会原谅你。”
“别想用帝位换得苟且偷生!”
“别辜负了你姑姑的一番苦心。”李弘将诏书直接塞入李沐尘的手中,“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是你姑姑亲手提拔,这宫内服侍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你姑姑的心腹。还有万记那个女侍卫红缨与你姑姑情同姐妹。这些都是你姑姑给你留下的,你留在这大明宫内,看到他们即会看见你姑姑,就能感受到,你姑姑仍然在这宫中陪着你。也只有你才能感受到她还在。”他则不能,因为九九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李沐尘攥着手中的诏书,潸然泪下,“姑姑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
“做个好皇帝,即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那皇叔你呢?”
“不杀我了?”李弘走到窗边,仰头望月,“皇叔去极北塞外,去你姑姑曾经打过仗的地方,替你守卫大晟的边关,朕去那里等你姑姑。”
他一路带兵从西南进长安都未受阻拦,进入大明宫亦轻而易举,见到这纸诏书,李沐尘就已了然,李弘是去意已决。他也不该再恨他!
再抬眼看着他这位才刚刚即位不久正值壮年的四皇叔,李沐尘才发觉,还不过而立的李弘,已是两鬓斑白。
李弘又缓缓道:“作为皇帝,皇叔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执着与情爱,不管你对你姑姑是抱着何种感情,她都已经走了,她只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你要做一个正常的皇帝,为大晟开枝散叶,不要走你二皇叔和四皇叔的路。”
直到今日,李弘才明白,失去心中所爱,便等于失去全部,皇位权利都是身外物,爱人逝去,灵魂即会被带走,此生就再无牵挂……
盛世才将将二年,大晟再次易主,由大晟所剩唯一皇族,前朝太子李德之子李暮即位。
李暮,称轶尘帝,改元上官。
自上官元年开始,大晟即进入真正的和平昌盛繁荣富强,长治久安。
李沐尘退去所有稚气,终长成了一位君主,一位与大晟往日国君都不同的君主。
轶尘皇帝,就如他的封号一样,是一位出尘脱俗的皇帝。这位轶尘皇帝,大施仁政,减免赋税,修建水道运河,使大晟十年之内再无旱灾。
轶尘皇帝不喜穿龙袍,一下早朝即会换上一身白衣,拆下发冠,散下一头黑发。轶尘皇帝,面容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