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释儿情急之下大叫出声,在他眼里这不是一碗分辨善恶的灵药,而是足以腐蚀人宝贵尊严的毒药!
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气魄,即使天地间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与他为敌,他也能如此从容地喝下这碗‘还明花’。
洌泫伸出左手点了点唇角残留的药汁,动作细致而冰冷,深红色的瞳仁转向释儿,释儿瞬间呆住。
他……他看到……
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成冰,虽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可是围绕在洌泫周围满大殿的神官们都不自觉惊起一头冷汗,即使他们还没有看清洌泫喝下这碗‘还明花’到底有什么异常。
一声哼笑从洌泫嘴里溢出,众仙皆是一个激灵,便看见他扬起下巴,放荡不羁道:“本尊有何变化,你们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几乎所有神官都同时眨了眨眼睛,连同高台上的天帝和天后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站在殿中如松柏般挺拔不屈的洌泫。
“……师父……”释儿口中那个‘父’字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他离他最近,看得最真切,他分明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那个人。
洌泫没有变得如所有九天神仙对魔域那种偏执的以为是青面獠牙、狰狞诡异的模样,除了眼底里暗流的煞气,深红色的眼珠,和眼尾那道上扬入鬓如烟般渐渐变淡的黑色,他整个人看起来如一位已经沉睡了万年被旁人无意间打扰的神灵,似乎只在他的一眨眼之间,时光就已经飞过了沧海桑田。
他巡视众神的姿态,仿佛他已经站在了这九天的最顶端,他的眼睛似乎可以透过层层天际,上至九天,下至魔域,万物生灵都在他的睥睨之下!
然而这样的姿态普天之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拥有!
“你是谁?!——”
天帝洪亮的声音传入每一位神仙的耳朵里,即使凌霄宝殿外的几里天际都可以听得到他的愤怒和质疑,他的权利不允许任何人的挑衅,而大殿中站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梵音上神!
“本尊是……久夜……”
这就是洌泫的回答,这就是每个神仙心中那个可以挽救九天于危难的沈天统帝的回答。
这样的事实嘲笑着每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九天神明,是他们引狼入室,是他们把九天的生死交到了这个他们最最大的死对头魔尊久夜的手上!
而这样的回答无疑带给了卜解释几乎毁灭性地打击,‘巨阙剑’在他腰间跃跃欲试,他仓皇无措地摁住它,接着就在他的眼前,洌泫只一抬手,一道紫光如集中了千万利刃,如集合了千万兵马,眨眼间凌霄宝殿离他最近的那一排神官在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时候被击倒在地,哀叫连连。
即使后面围上来手持各种法器的神官也不过几招就被久夜几番挥袖间,甚至他们还没看清他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法器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倒在地,无一点反抗能力。
这样的力量曾将释儿从弱水之底救出,曾有那么一度他和长乘是那样崇拜这样弹指间灰飞烟灭的强大神力,还眼前!代表九天无上荣耀圣洁的凌霄宝殿居然在他手下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修罗场,血水从前赴后继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天帝的神官们身上喷溅而出。
“帝俊,没想到一万多年的岁月就把你的斗志消磨殆尽,你!就不敢面对面地接受本尊的挑战吗?!”洌泫直指被神官们团团包围守护在其中的天帝帝俊,他每前进一步都压得众神仙犹走刀刃般步步小心,步步妥协!只有在这时众神才看清他手中的法器,那就是一团紫光,他一个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能将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化作无穷的力量唯自己所有!
‘帝俊’这个名字已经许久不曾从他人口中唤出,他如今的名字只有‘天帝’一个,天帝帝俊即使被众神官包围在其中,但他仍然是最不可忽略的那个,他拔出已经有一万年未出鞘亮剑的‘湛卢剑’,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犹如一只目光深邃俯视九天的眼睛,而真正让这把剑一战成名的是它曾帮助过帝俊斩下刑天的头颅!经历了上万年时间的洗礼,它的剑身早已不再锋利,在蹉跎的岁月里它一直悬挂在天帝的腰间,成为了宽厚和慈祥的象征。
帝俊高举手中的‘湛卢剑’抬步走下高台,神官们不敢违背纷纷退后严阵以待。
久夜勾起唇角,脸上挂着的微笑是对劲敌最好的赞许,紫光再次在他手心汇聚,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谁胜谁负,更没有人知道即将迎来的这一击下九天之第一天成天会不会不复存在!?
可谁都没预料不到,一直跪坐在地上貌似已经完全傻掉的释儿会突然挥动‘巨阙剑’砍向洌泫。
然而洌泫仿佛身后长眼睛一般迅速回身单手就握住了迎过来的剑锋,‘巨阙剑’发出一声轰鸣,仿佛在执拗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心,他手心里聚集着的紫光使得剑刃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
此刻的帝俊完全可以向洌泫刺出‘湛卢剑’,可是能坐在九天最高处一万年的他也绝不是个龌蹉的小人,他更愿意给敌手和自己留下公平决斗的机会和值得相互尊敬的尊严。
洌泫盯着释儿,双眼一眨不眨道:“孩子,你现在还杀不了我。”听起来更像是一句奉劝!
‘他没想杀他,他没想!’只是释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拔剑向他挥去,也许他只是不想看到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猛然间那个在休与山梦中的画面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