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之下,君祭酒向着洛阳的方向飞奔。她并不担心君夜寒会活不下去,为了情字寻死觅活绝不是她教养出来的,再苦再痛也只会挺直腰杆儿走下去。她只怕他活着却失了所有生气,成败得失全数放开,喜怒哀乐尽皆淡漠,一如她自己。可如今的她,除了在暗中护着,再也做不到其他。他看不见她,和被她杀死的狼牙一样,和武牢关里的那些人一样。不过,不管前路如何,她终究还是走下去,直到有一天化为飞烟。她相信,她教出来的儿子也会和自己一样,倔强的活到最后一刻。
洛道虽然不被安禄山重视,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狼牙,不过是卓凤鸣他们因为不曾涉足就没有发现罢了。君祭酒一路逍遥游直至原红衣教的红衣圣殿,看着圣殿广场上的狼牙兵,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有些痛,日日夜夜锥心刺骨,只能用敌人的血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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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洛阳地界,卓凤鸣一行走了没多久就在风啸林中遇到了冷三关派来的人。面对明显是来接应自己的人,卓凤鸣觉得有些疑惑,他并不曾发出过求援的消息,之前也没有听师父说起过。想到代替天策府镇守在武牢关的谢渊,卓凤鸣不由怀疑是长安那边的人发出了信息。一路上,仅有的几匹马都用来驮东西了,他们全凭两条腿在走。如果长安那边是用了信鸽,比他们快也是正常的,这样一想,卓凤鸣便不再猜测什么,由冷三关的人手领着进入了武牢关。
到了武牢关,卓凤鸣自然受到了谢渊的热烈欢迎,连带着对君夜寒他们的脸色都不错。可惜,君夜寒他们对着谢渊依旧是冷脸,甚至比过去还要难看些。没办法,只要一想到为了穆玄英那个混小子而死的莫雨、梦碎山川星辰和道远,他们就不可能和颜悦色。知道因为自家徒弟的缘故而让[忘川]牺牲了两个人,谢渊自知理亏,倒也没跟君夜寒他们计较,背地里还传了话叫盟中弟子不许跟他们为难。当然,关于莫雨为救自己的徒弟而死这事,谢渊直到现在还纠结着。只有卓凤鸣不明就里,只以为君夜寒他们是因为恶人谷与浩气盟的对立而不自在罢了。
也是到了这会儿,卓凤鸣他们才知道吕洞宾已经遭遇不幸,死后还被安禄山侮辱。若不是听说吕洞宾的遗体已经被人送回纯阳宫安葬,若不是还要带着师弟和弟子们去扬州避难,卓凤鸣只怕当场就要暴走。当然,卓凤鸣还是红了眼,把剑柄握得死紧,好半天才缓过来。等到他冷静下来,看向什么都不记得的祈进,只觉得心中悲苦无以言表,恨不得随师父和两位师兄一同死了才好。
因为在江津村已经养好了伤,卓凤鸣一行并没有在武牢关多做停留,由谢渊出面安排好了船只,第二天一早就上了船去扬州。浩气盟的人手很是紧张,还是冷三关那里抽了十个弟子同卓凤鸣他们一起走。当然,除了护送的任务之外,这十个弟子还要在扬州补充粮草药材带回洛阳。尽管一直都有义军将各种生活物品送到洛阳,可武牢关中的弓箭、火药等等东西却一直没得到补充,若是能带回几个工匠修缮关内的各种器械就更好了。
下扬州的水路很是安稳,长风渺也终于有了说话的心情。眼看着同伴死去已经不是第一次,可仍旧叫人痛得无法言语。如今,[忘川]只剩下五个人了,这是他不曾想到过的。即便当初就明白战乱之中没人敢打包票一定能活到最后,可到底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忘川]会落得如此残缺的地步。不,或许不是没有这样的担忧,只是不敢想。走上船头,看着君夜寒坐在那儿一声不吭,长风渺垂下眼。“道长,到了扬州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君夜寒在长风渺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是没什么想说的所以懒得搭理而已。被问到打算,君夜寒有片刻的茫然。“不知道。”
“我猜也是。”自己,其实也一样没有打算。自嘲的笑了笑,长风渺拨了拨掉落到额前的头发,随意的坐下来。“要不,咱就待在扬州别动了吧?”只要扬州是安稳的,他们就不会再失去。长风渺不由想到,若是当初他们不曾离开扬州,而是把酒娘他们三个强行召唤到扬州,今日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只是,世上的事没有假设,发生了的就是现实。
“谢渊说,抢回祖师爷遗体的人自称黄泉鬼姬。”没有正面回答长风渺的话,君夜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留在扬州安稳度日。“有没有觉得这样的自称很有某人的风格?”
“恩?”并不意外君夜寒的回避,说起来长风渺自己也不确定能否安然留在扬州。“听说那黄泉鬼姬送信的时候是把字条绑在一个八卦盘上,当时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又离开。”想起来拜见卓凤鸣的那些纯阳宫弟子绘声绘色的描述,长风渺久违的有了点笑意。“还说那现场到处都透着诡异,就像是抢回老爷子遗体的真是鬼怪一样。”
“你不觉得,很像某个妖孽的恶趣味么?”谢渊并没有拿出那张字条,是以君夜寒只是觉得这样诡异的作风莫名的熟悉,但也只是觉得相似而已。毕竟,他很清楚君祭酒是的的确确死了,已经死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