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另一名东林党派的考官也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份考卷最出彩的不是这一篇,是五经义。”
说完,也念了两句。
其他四名同考官也对这份考卷进行了评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三才和高光都心中一动,这个同考官说的定是毛杰的卷子。
薛三才马上命人将卷子找出,发现卷子上面竟然连一个推荐都没有,不禁问道:“几位大人既然说此试卷好,为什么没有推荐?”
浙党同考官忙道:“大人有所不知,此考生竟然用不同风格来应考,分明就是个心术不正之辈,所以即使下官再如何喜欢他的文章,也不会给他推荐的。”
其他考官连忙附和。
此时正好赶上宗帅看完毛杰回来,在门口就已经听到屋内的谈话。知道薛三才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估计是在找毛杰的试卷,等他听完几名同考官的理由,不由得散发出淡淡的杀气。推门走了进来。
薛三才在边军呆过,看见宗帅这个样子,暗道:“不好,宗小子起杀心了,估计要给这几个同考官挖坑了。”于是大声训斥道:“荒唐!这张考卷篇篇文章都是字字珠玑,章章都好到极处,当真了得,可见这人是真正的有才。依本官来看,如果他后面两场的卷子也是如此出色的话,这一科的解元十拿九稳,岂能因如此荒唐的理由而淘汰,评语还均为人品不佳?真是太荒唐了!”
高提学不满道:“科举本是为国举贤,此人不良,即便文章再好,也用不得。”
薛三才冷笑道:“高大人怎知此考生品行不良?难道是高大人认识此人不成?”
高提学叫了起来:“哼,薛大人不要自欺欺人,你看看各位同僚的意见都是此人人品不佳,难道大人还要一意孤行吗?”
薛三才还没说话,宗帅冷冷地说了一句:“几位大人都觉得此考生人品不好吗?”
“当然!”几人异口同声道。
宗帅听后,噗嗤笑了,缓缓道:“既然几位大人能够如此先知先明,想必早就知道刘生叛逆之事,看出来了还替其隐瞒,必是刘生的同党。来人,将其拿下,押送京城,由万岁发落。”
“诺!”门外锦衣卫听到宗帅命令后,立刻冲进鉴衡堂,将六名同考官连同高光擒拿住,等候宗帅发落。
“大胆!”高光怒了,自己好歹也是按察使,地方大员,竟然被锦衣卫如此欺辱,大声喝道:“本官乃三品大员,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谁给你的权利抓本官!”
宗帅见高光满眼喷火地看着自己,看他的架势,如果自己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就要拼老命,笑道:“几位大人连考生是谁都不知道就能断定此人品行不良,那刘生与各位大人同僚了这么长时间,怎能不知其品行不良?”
高光说道:“此人七篇文章七种风格,定是那投机之辈,我等如此说他有何不对?”
宗帅听后哈哈大笑,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能做出不同风格的事情的人,品行都不好,对吧?”
高光答道:“是!”
薛三才一听,立马被惊了一身汗,他终于知道宗帅的坑在什么地方了。于是悄悄扯了一下高光的袖子,连忙劝道:“高大人慎言!”
高光一挥袖子,不满道:“你扯我做什么,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薛三才一听,完,你自己折腾吧,我得劝劝其他人,于是连忙出言道:“你们六位可要想好了,有些话说出口就不能挽回了。”
六名同考官虽然已经被吓得筛糠,但是仍咬牙不撒嘴。
宗帅笑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啊,老薛你就歇歇吧。”
薛三才无奈道:“宗小子,能高抬贵手就抬抬手吧,这些人都不是坏人。”
宗帅没有回答,对着高光问道:“万历初年、万历十五年和现在,按照你的说法,万岁岂不是……”
说到这,宗帅故意停了下来,满脸杀气的看着高光等人,意思很明显,你们回答吧,要是敢说神宗品行不良,我就把你们送给神宗自己解决,如果不敢说,那就是你们词屈,也就是说你们明知道此考生有才,就因为知道是谁而故意淘汰,如此渎职,轻则坐牢,重则充军。
“这……”高光不敢回答了,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薛三才劝他了,这就是一个大坑啊。
宗帅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他回答,此时大堂内鸦雀无声。突然听到有人手在案上轻轻一拍:“妙啊,妙啊!”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监临官,巡按河南监察御史李国邦,只见李邦国继续道:“这张试卷虽然文风大的方向不尽相同,但是均是能够在方寸之间腾挪回旋,别具一种含而不露的文字之美,恰如那戴着镣铐跳舞。在本官看来,是此考生文风未定所致。”
通常来说,文风未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你学书的时间太短,因此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风,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在童生试中,但是由于河南童生试时文篇数较少,即使文风出现不同,也会当做文风未定来评判。在乡试中出现这种文字功夫超一流但文风未定的现象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因此,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薛三才看见有人帮忙解围,忙帮腔道:“李大人所言极是。这些都是误会。宗小子,还不命人将几位大人放开。”
宗帅其实也知道,如果自己闹得太大,以后也不好收场,遂命人将高光等人放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