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桐被疼痛折磨得不停辗转翻覆,一路上呻吟声时高时低,一直就没有断过。
燕承锦这里倒是备有一些安胎应急之类的药丸,可他到底没学过医,并不精懂医药之道,看陆青桐这情形十分凶险,更怕药不对症反而坏事,犹豫了半天也不敢胡乱拿给陆青桐吃。
他这时是不敢再冒冒失失地凑上前去了,可车厢里再宽大毕竟也有限,你就是想要回避害也没有别的地方可躲。一个大活人就在身边抱着肚子呻吟,疼得死去活来地挣扎翻腾,燕承锦就是想刻意无视也做不到,只能束手不策地看着陆青桐痛呼不止,徒劳地安慰几句,手心里不知不觉攥了一把的冷汗。
马车怕有所颠簸又不敢走快,直让人觉得这短短的路程竟是万分煎熬。
好在许维的新家确实是离得真不算远,总算尚且平安地到了。
许维骑马先到了一步,已经将房间备好,叫起两个仆从候在门前,马车一到就被迎了进去。这时陆青桐自己是一步也走不了了,下车也是靠几名侍卫上前七手八脚的连搀带抬。几人要将他挪到一间厢房里去,动作稍稍大了一些,他便痛呼不忆。
燕承锦听他叫得实在凄厉可怜,不由得向抬着他的几人道:“……你们手脚轻一些。”自己也跟在后面下了车,脚下却是情不自禁地发软,自己也没觉得,着地时才险些崴了一下,天麻和冬青两人一直在旁边小心着,连忙伸手扶住他。
看天麻的样子还想嘀咕两句,燕承锦那里有心思听他念叨,扫了他一眼将他的话噔了回去。冬青倒是没有什么话,为他撑了伞,紧紧地护着他跟在几人身后进了正厅。
陆老夫人同那二个丫环被淋得落汤鸡似的,好在许维是准备将来要在这儿成家过日子的,这些日子很是花了些心思收拾,东西物件都还齐全,只是却没准备女人衣服,胡乱找了两身自己没穿过的衣服给她们去换上。
因没有女眷,两个丫头被叫进房间内帮忙,陆老夫人则被带到另一间厢房里由人看守起来。她被许维那一通吓唬得老实了许多,这一路又被当成麻袋似的横在马背上颠了一路,那姿势自然十分不好消失,途中便将胃里的食水全倒了出来,此时蔫蔫的倒也没有力气闹腾了。
产婆还没有请来,刘郎中和另一名太医却是已经到了,燕承锦也顾不得讲那许多虚礼,摆手让他们先去给陆青桐瞧瞧。
两人行医多年,场面倒也见过不少,虽然陆青桐那挣扎叫唤的架势十分吓人,但生孩子这样也不奇怪,丙人也并不十分紧张。不一会儿出来回话,摔一跤动了胎气是自然的,不过陆青桐本身也到了瓜熟蒂落将要生产的时候,那一跌使得发动剧烈了许多,人要多吃上些苦。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产婆便是。
燕承锦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请两位大夫都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产婆也请到了,一边张罗着让人去烧热水,一面就往里头走,那位对这种场面更是见惯了,对房间里产夫的呻吟痛叫罔若未闻,还有空宽慰在旁的众人几句,自称自己替多少人家接过生,手艺没得说,让不必担心云云。
陆世青却是最后一个来的,他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出中无措得很,先被人领着去一旁厢房里看了疯疯颠颠的陆老夫人,回到厅里时一脸的茫然惶恐,脸上表情瑟瑟的也是怕得很。
燕承锦见他这样显然也不是个能主事的,还得反过来宽慰他,自己也只能陪着留在大厅里。他面上看似平静镇定,其实也不比陆世青松快多少,甚至由于自己也是个有孕在身的,想到自己再过两个月也即将分娩,对眼前这情形更是有种莫名的畏惧,心里的紧张惶恐比旁人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只觉得一分一秒格外的缓慢煎熬。
他不走其余的侍卫也就不好得走开,除了去烧水忙活的几个,其余人都在院中寻了个避雨的地方候着。这时候雷声倒是止住了,大雨还在哗哗的下,却盖不住陆青桐尖叫呻吟的声音,到后来嗓子都已经哑了,却还在是一味的痛呼,听来就像只被掐着脖子的猫,听得一干人等心里发毛惶惶不安。
这一干人里除了卫彻早早做了爹,其余多半是大小伙子,就是成了家也还没来得及生儿育女的那种,听着这动静那心底里的尴尬怪异可想而知。
燕承锦更是如坐针毡,他到了这个月份身子已是不太方便,久站或是久坐都实在不舒服。坐不了一会儿就要起身走动,也借此压制着心里的莫名焦躁与不安。
他觉得厅里气闷,打发了亦步亦趋的天麻不让他跟着,自个走到廊下透气,站了没多会的工夫就见山葵进进出出的端了几次热水和毛巾,燕承锦自觉地给她让了道,山葵大约也是忙昏了头了,也没留意到给自己让路的是谁,低着头捧着盛水的木盆忽忽忙忙地就跑进去了。
燕承锦不知不觉地跟在她后头走了几步,一抬头也来到厢房门口。陆青桐时断时续的呻吟声越发清晰地传到耳中,听来痛苦无比。燕承锦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也说不清那时候自己心里是好奇还是惊惧来着,不知是怎么想的,抬脚也跟了进去。
里头烛火点得通明,陆青桐仰躺在床上,山葵和天麻一左一右地按着他不让他挣扎太过。似乎此时正痛得厉害,偏偏又动弹不得,只能朝后拼命地抑着脖颈,拉长了声音呻吟。他身上的衣物被揭开,产婆正伸手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