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裴音归只说了这么一句。
含采姑娘也并不多言,大约过去二三息时间,她突然惊叫了一声。
裴音归皱起眉头,却听含采姑娘失落道:“我们还盘算着让陆公子教一教我们,教一教那几个孩童,如今倒好,陆公子成了泱泱大伏的皇子少师,平日里又是书楼先生,又怎会答应教我呢?
若教了我们,我们岂不是和大伏皇子成了同门?”
裴音归微微怔然。
却又听含采自言自语:“不过,我始终觉得陆公子心有良善,良善者也重恩情,小姐对他有恩……”
含采还未说完,裴音归却打断他道:“不过是一桩小事,又何至于挟恩图报?我之前既然说过让他忘了我救他的事,就不能出尔反尔。
这件事就算了吧,实在不行,也可请一位书生来教我们。”
“小姐……家里的嚼用不够了。”含采有些为难。
裴音归也无奈叹了口气,侧头思索一番,这才道:“等到了善堂落成,我们再仔细看上些时日,若是合适,便可以将暮子他们送到善堂里。”
含采姑娘听到裴音归的话,眼中露出不舍之色,想了想,却也并不曾多说什么。
裴音归和含采自小生活在一起,自然看出含采的心绪,她抿了抿嘴,道:“实在不行,我去那角神山打一打猎,也可补贴些家用。”
含采连忙摇头:“小姐……他……已经来了太玄京!”
原本开朗活泼的含采说到此处,语气都不由发颤,脸上还带着些惊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
就连裴音归眼神也在刹那间变化,变得冷漠、厌恶。
二人不再说话。
裴音归拿起剪刀,剪去了一朵枯死的梅花,好像是在惧怕死亡会就此蔓延。
——
“学生不知先生喜爱何物,只依皇家规制送上诸多财宝,夫子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束脩之礼乃有道之财,先生自可受之。”
小院主屋里,陆景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一份金帖,其上第一页乃是十三皇子亲笔书写,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尊崇师道的礼仪,最后又坦诚补上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段。
第二页上,则是束脩礼的清单。
三颗月光明珠,三百云金,三千两纹银,名贵的笔墨纸砚,三身儒生锦衣,三种名茶、三箱白焰炭、三种养神檀香、三十本珍贵典籍。
尚且有六礼束脩,便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各自代表业精于勤、苦心教育……
总而言之,诸多礼仪已然俱全。
陆景倒还好,此时的青玥正望着紫檀官皮箱中三百枚云金币发呆。
这些束脩礼中,三百枚云金币其实算不上贵重,真正贵重的是那三颗月光明珠,那三十本珍贵典籍。
可青玥并不懂这些,当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三百枚云金币就这般摆放在主屋中。
金光银光映照在青玥的眼中,令青玥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少……少爷,皇子竟然这般大方。”
青玥口不择言,胡言乱语道:“不知他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般多的金银,说送便送了。”
三百枚云金币,若是折换成银子,就足足有九千两。
所以此刻,这主屋中就摆放着共计一万两千两银子。
虽说大伏天下,银子并不如何值钱,可是以往陆景和青玥在陆府时,每月二两银子,可以让二人温饱,还可省出些陆景读书所用的银子。
书楼的月俸极高,每月六枚云金币,也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这等月俸足以让陆景和青玥衣食无忧,各种用度也不必节省,若非租下了这间小院,每月还会有大量的结余。
由此可见,一万两千两银子已然算得上大富。
陆景朝着青玥一笑,随意拿起十几枚云金币,放入袖中,道:“青玥,这些钱财你可都要仔细收好了。”
青玥先是点头,旋即又连连摇头:“少爷,这般多的银子,还是由你来管吧,青玥点不清楚……而且若是丢了……”
“你是这院中当家的,你不管钱财,又有谁管?”
陆景笑道:“我平日里还要修行、读书、课业,哪有空搭理这些?”
青玥迟疑一阵,这才缓缓点头。
恰在此时,陆景又道:“对了,还需要点出一百五十枚云金币。”
青玥并不多问,只是回过身去,仔细清点着云金币,陆景则说道:“如今天越发冷了,我们二人其实用不上这般多的银两,这一百五十枚云金币,且先拿去那些孩童的住所,那里已然有朝廷专门派人打理,又有许多百姓每日进出照料,短时间里,必然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多些银两,也可多庇护一些可怜的孩童。”
“等到那善堂成了,我打算去那里讲课,不讲之乎者也,只让他们识文断字,再请些人教授技艺,往后也能有一技之长。”
陆景轻声开口,青玥也并不意外,只觉寻常,二人就这般商量着……
——
时间一过十余日。
这些天,陆景每日天不亮就入宫楼,日子倒也过得安逸自在。
只是,陆景总觉得这十余日,总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有些不自在。
他感知到这些目光,每每停步,转身望去,却也一无所获。
陆景自然知道这些目光来自于哪里……
自然是来自于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