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修佛法,但却修持大明王神火,我却以为你所犯下的戒律,并非只有无杀生之戒。”
“还有……贪念之戒,你想杀魔成道,却不惜指人为魔,这是你的贪念所在。”
陆景一语道破。
莲厄和尚道了一声佛号,面色不改,摇头道:“佛前世人,皆有虚妄之相,陆景施主,你以虚妄见我,自然不可见真我!”
陆景眉头微动,道:“自然有法门可见真我,大师,你若一心修怒目佛陀,想要以杀生之念洗净天地,度化魔头。
那么……这太玄京中就有一尊天下公认的魔头,你若杀了他,你心中大道自然可成。”
莲厄和尚面色一滞。
陆景继续道:“那魔头就是横山府中齐国太子古辰嚣,他的恶名,想来莲厄大师已经听过。”
莲厄闭起眼眸,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陆景声音再度传来:“大师,莫不是这高高在上,站在云端上的齐国太子成魔……就不会为祸人间?”
莲厄仍然闭口不语,直至过了几息时间,他才睁开眼眸,道:“齐国太子心中养了大魔,但是如今世道下,他活着……比死了更好。
大魔身死,也许会引来更大的浩劫。”
寒风拂过,流水声又起。
陆景一笑,笑声中带了许多意味:“大师,请回吧。”
他并不多言。
莲厄却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了陆重山一眼,眼中杀机却有些纷乱。
他的目光又转移到远处一座山峰上,山峰上南老国公正落目于白衣陆景身上。
那释怒主持却远远朝着莲厄,行了佛礼。
于是莲厄不得不深深看了陆景一眼,就此转身……
离去。
——
书楼今日下了一场雪。
哪怕这里四季如春,可若无四时,若无雨雪,终究像是缺了些什么。
所以哪怕书楼里百花盛开,林木成荫,也终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洁白的雪花落在书楼中,遮住了盛放的百花,遮住了诸多树木,可却并未带来死寂。
观棋先生独身一人走在雪中,漫步于偌大书楼里。
他灰色成衣就好像成为了白茫茫雪花中的一片醒目的灰色树叶。
树叶游荡于天空中,似乎无根浮萍,任凭风波吹起。
可是……观棋先生眼中却有许多快意,他一边行走,一边望着天边,就好像看到了天边一团金色的印记化作烈火,飞入他极喜爱的陆景的眉心。
正因如此,许久不曾真心笑过的观棋先生,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浓郁起来。
他穿过一片竹林,一路来到了四先生墓葬。
简单墓葬前,今日却多了一个人。
那人躯体高大,长发凌乱披露而下,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络腮胡。
只是这人手中却还拿着一杆绿色玉杖,通体翠绿,浓郁的元气游荡在其中。
“你来了?”
观棋先生脸上笑意更浓,与那身材高大者并肩而立,低头看着四先生的墓葬。
“一去十余载,你第一次给我写信,请我来玄都,我当然要来。”
那人转过头来,豪迈一笑,道:“还记得许久之前,你是大伏最fēng_liú,今日见你,你却好像已经垂垂老朽,再也没有了fēng_liú之韵。
这样一来,我外出游历总不好与他人再说起你那些fēng_liú韵事。”
观棋先生一摇头,似乎并不理会眼前此人的打趣,神念传音:“我此次请你前来,其实是为了央你一件事。”
那人探出巴掌,拍了拍观棋先生的肩头:“我楚狂人纵横一生,却只有两位好友。
一位好友如今已经死了,尸体就埋在我脚下。
另一位好友十余年不曾见我,见了我就要支使我去做事,这人生啊……不免太过悲凉了些。”
观棋先生沉默一番,摇头道:“这些年来,太玄京错综复杂,我邀你前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天下九甲,总有许多目光落在你身上。”
“那么十余年后的今日,你愿意让我前来太玄京……又想让我做什么?”
楚狂人手中绿玉杖散发着微弱的光,他笑道:“你曾为我锤碎黄鹤楼,现在你有求于我,我自然会助你。”
观棋先生看了楚狂人一眼,又低头看向地上的墓葬,道:“我要你为一人护道。”
楚狂人眉头微挑,却只是认真倾听。
观棋先生道:“你已然执掌元神权柄,曾经度过死劫。
不久之后也许还会有一人将要执掌天地权柄。”
楚狂人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可执掌天地权柄与否,还在乎自身之念,若无法渡过权柄之灾,就算有人护道,对于前路而言也无济于事……你让我护道?”
观棋先生先是点头,然后摇头。
“我并非是让你助他执掌天地权柄,那少年悟了四先生的人间剑意。
他执掌权柄之时,天地规则降下灾祸,天上仙人必然也会有所察觉。
也许会有仙境落下,来斩那少年。”
楚狂人神色顿变,他想了想,又蹲下身来,用袖子擦了擦四先生的碑文。
“承四先生的人间剑意是一件好事,天上若有仙境落下凡间,我可为那少年护道。
只是仙境落凡,天关前必然有仙人走出俯视天下,看人间之事。
那这仙人……”
“由我来。”观棋先生神念平静。
楚狂人却默不作声,良久之后,他忽然摇头道:“鹦鹉洲之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