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虎避而不提七皇子,却又提起槐帮来。
“我听月象说过,南国公府的产业遍及整座大伏,在许多贫弱之地,也屡次与槐帮打交道。
尤其是这七八年来,槐帮势力在飞速增长,三位当家曾经也是名动天下的强者。
传闻大当家乃是已经被重安王持天戟灭亡的东女国皇子,早在许多年前,他也如同那横山府中的齐国古太子一般,前来太玄京为质。”
“只是那时,圣君如日中天,重安王气血直上云霄,甚至能够化作一轮气血大日,高照天下。
那时重安王麾下八万骑虎军所向披靡,哪怕东女国皇子入太玄京为质,东女国也没有逃过灭亡的结局……
后来,这位皇子因重安王求情,大伏朝廷不再软禁于他,他至此销声匿迹。
又过数十年,槐帮槐叶洒遍天下,这才有人盛传的大当家便是昔日的东女国皇子。”
南雪虎娓娓道来。
一旁的魏惊蛰笑道:“这重安王心性倒是莫测,他统领八万骑虎军灭亡了东女国国祚,没有丝毫留手,却愿意为幸存在太玄京中的东女国皇子求情。”
南雪虎眼中也露出崇敬之色:“重安王对于我等天下武夫而言,乃是活着的传奇。
只是如今……昔日的传奇也有气血枯败的一日,也许混去一lún_dà日的天戟也将就此蒙尘。”
“那重安世子虞东神据说可比肩中山侯,也许他可以继承了天戟。”陆景道。
三人聊了许久,直至远处升起一阵碧绿的炊烟,陆景这才站起身来辞别二人,朝着远处的炊烟走去。
炊烟处,一脸络腮胡,却又罕见的穿了观棋先生衣袍的楚狂人,用他那绿玉杖串了些肉,又在林中生起火,正在烤肉。
陆景走到篝火旁,楚狂人颇为粗犷的拿过绿玉杖,从上面拿下一大块肉递给陆景。
陆景吃了一口,只觉得香气四溢,口齿留香。
“前辈,这是什么肉?”
“我我今日路过玄华园,看到跑过去几只鹿,便顺手打了一只回来。”
陆景听到这番回答,嘴角略微动了动,看着眼前正在专注烤肉的前辈,不知该如何接话。
玄华园是皇家园林,就坐落在太玄宫中的后方,诸泰河也从其中穿流而过。
陆景好几次在这一处林子里看到过这位前辈,只是始终不知他的身份。
“观棋先生的衣服太小了些,我穿起来太不合身,令人难受。
早知道昨日就不该拉着老九喝酒。”
“老九每次喝醉就说起那座青山,说起他手中那把刀,听得我耳朵都生了茧……”
楚狂人说话时,又从绿玉杖上拿下一块肉,大口吞吃,说话声也变得含糊起来。
“前辈,观棋先生这两个多月究竟去了哪里?”
陆景就蹲在楚狂人旁边,和楚狂人一道吃肉,也说出自己的来意。
他前来找这炊烟,就是为了问一问这位和观棋先生交情匪浅的前辈,这两个多月以来,观棋先生究竟去了哪里。
楚狂人不答,继而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放心吧,他快回来了。”
陆景心中有些疑惑,据说观棋先生这些年以来,除了拜访玄都中的朋友之外,很少离开书楼。
可这一次,观棋先生离开出来已经两月有余,以往陆景想见观棋先生,在任何时候前去书楼都可以见到他,现在修身塔五层上却空无一人,让陆景有些不习惯。
他又听到眼前这位神秘前辈的话,心中这才放下心来。
“你可知观棋先生很是看重你?”楚狂人突兀间问了一句。
陆景不需多想,点了点头。
楚狂人头也不回,继续道:“他不曾收你为徒,可实际上,却引你入道,在你尚且不曾看到的所在,也有他的身影。”
“这些年来,观棋先生端坐于书楼中,看似如同之前那般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能让他着眼的事与人其实不多。
你入了书楼,对于观棋先生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等到你有朝一日可独上天穹,莫要忘了观棋先生。”
“观棋先生向来不愿强迫于你,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理念强行压在你身上,可我是他的好友,我仍然要劝你一句,往后若有闲暇,若有余力,也要做一些观棋先生会做的事。”
“观棋先生会做的事……”陆景若有所思,又忽然察觉到眼前这位前辈的语气,似乎有些消沉。
可他还来不及细想,楚狂人却又再度看向天空,笑道:“再过两三盏茶时间,他就要出宫了,你若想见他,倒是可以去太玄宫外等他。”
楚狂人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去等他吧。”
……
自两月之前,太玄宫中又来了一位客人。
这些年以来,这位特殊的客人实际上是太玄宫中的常客。
时不时便会来临太先宫,和首辅大人对弈几局。
只是这一次,这位面色苍白,神色僵硬的少年前来太玄宫,足足待了两个月。
仍然是太先殿。
姜白石身穿一身白色朝服,上面还精细的绣着一种异兽。
那异兽名为饕餮,久不出世,很多修行者甚至怀疑这饕餮乃是天上仙兽,自始至终都不曾降临凡间。
姜白石面容上透露着疲惫,眼中满是血丝,就连呼吸声都十分紊乱,断断续续。
他与那苍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