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崩塌的西云海龙宫,那被陆景斩灭的上千龙属,便只当是陆景杀鸡敬猴的手段!
此乃人间,我陆景既然来了人间一遭,恰好悟得人间剑气,恰好身上有执律权柄,眼里……就容不得沙子!
身在殿宇中的陆景一反常态,他紧紧握着唤雨剑,头颅微微抬起,语气僵硬而又充满杀机,令在场群臣俱都惊讶。
陆景未曾离开太玄京的时候,在书楼中勤勤悬悬教书大约一年光阴,再加上陆景书画双绝的名头,朝中的大臣们有些与陆景有所来往,有些则从他人口中听过陆景的性格。
天下人皆知陆景其人待人温厚,平日里拔剑也都是不得不拔剑。
可偏偏今日,陆景昂首阔步入殿中,字宇句句毫无礼仪可言,甚至在这殿中都狂言要摘下两位龙王的头颅。
“摘下我的头颅?”
敖寒关打破了殿中的寂静,他也仔细看了陆景一眼:“莫要忘了,你杀害西云龙王时,靠的是鹿潭那神秘的伟力。
现在你出了鹿潭,却不知这意潭伟力是否随你而来?”
陆景脸上那抹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露齿一笑,对敖寒关道:“龙王不妨一试。
敖寒关正要说话,不远处的陈家家主陈探圣却叹息了一声。
“陆景先生成就斐然,可即为少年,当知晓何为谦恭有礼四字。
你并无官身,两位龙王乃是圣君册封,地位尊贵。
天地君亲师,此乃五常,你既是大伏之民,又是书楼先生,当知君纲二字。
圣君赐两位龙王尊贵位格,即便陆景先生有不世之功,也应当对两位龙王有所敬意……
陆景忽然笑了。
“世人告说陈探圣乃是因缘际会下,成为陈家家主,陈家若无亚圣,也许早已败落在现任家主手中。
之前陆景不知原因,今日见陈家家主却忽然悟出原由。
“读书人读万千典籍,若只想治国平天下,只想争名夺利,只想圆自家理念,却不先修身·……难免会变得无耻。”陆景叹了一口气,身上剑光越发炽盛,那天上的云雾中,忽然有斩龙台显现而来,又有一颗鲲鹏元星熠熠生辉。“陆景夺了鹿潭机缘,河中杜家杜衡作为儒门前辈、大伏世家之主,却想着以大欺小,夺我宝物,在你们眼中这算不得什么。九先生作为书楼长辈护持陆景,你们却说九先生坏了规矩。
陆景执律而行,两位龙王与陈家家主要与我谈及地位尊卑。
陆景说一句实话,你们又觉得是我在狂妄……”
随着陆景说话,朝中众臣的目光依然俱都落在陆景身上。
就站在陆景不远处的风住壑、敖寒关两位龙王,清楚地感觉到陆景唤雨剑上的剑芒中,夹杂着惊人的斩龙台之力。而那鲲鹏元星上,又散发出一阵阵凶戮气息。
对于两位龙王而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充斥杀机。
此时陆景,直直注视着两位龙王:“二位龙王,陈家家主觉得我太过疏狂。
可我却觉得若持了道理二字,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不对,于这天下而言,有时候道理二字其实行不通。
正因如此,我家先生曾教我读书行天下,手中持典,腰间配刀剑,时时亮刀剑锋芒,才可令鬼神辟易,宵小退避。二位龙王可觉得方才陆景之语,是否是狂妄?”
陆景目光凛然,紧紧凝视着两位龙王。
他元神上的剑魄轻鸣,两位龙王身上却如同有刺骨的寒风刮过。
敖寒关沉默良久,终于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风住壑神情淡漠,可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既有人王陈霸先的斩龙台,又有天生是龙属天敌的鲲鹏元星……嗯……还有缠绕的剑柄上的那一根银丝,这陆景对天下龙属而言,便是一位天生的斩龙者。
南海龙王风住壑沉默。
殿宇之外的陈元都面色通红,他自然也听到陆景对于陈探圣的评价……
“父受辱……”向来气性古朴厚重的陈元都此时却已气的身躯发抖。
殿宇中众臣沉默,陈探圣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又是河东八大世家之首的陈家家主,何曾受过小辈这般辱没……
一时之间,陈探圣咬着牙,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偏偏此时的陆景微微一笑,侧头道:“圣人有言,有德者行天下,天下群贤礼敬之。”
“家主,陆景虽然年少,却是大伏执律、书楼先生,又是皇子少师。
身在太玄京时颇有薄名,入了河中道也曾灭去恶孽龙宫血祭之所,曾抚慰河中白骨。
也曾入鹿潭引白鹿来迎,夺得鹿潭珍宝!”
“也曾呼风唤雨,解去河中道之灾厄,令千万亡者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重返天地自然……
圣人亦有言,德长,尊也,可称先生!
陈家家主熟读圣人典籍,为河东世家之首,两位龙王端坐龙宫宝座,麾下不知有多少龙属盘踞。
今日陈家家主论及地位尊卑与否,我倒是想问一问两位龙王,问一问陈家家主。
以陆景之功绩,三位可否能以龙王之身、年长大儒之德行压我?”
陆景娓娓道来,深邃眼神中并无一丝狂妄。
他年轻俊美的面容与这番话似乎并不匹配,令在场的大臣们有些恍若梦中。
可偏偏陆景所言句都属实……知行合一的少年人就站在这群贵人面前,身躯挺直道出狂言……偏偏这听似狂妄的话却句句属实,令陈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