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景国公愿意,其实可以广发书信。
天下不知多少名门,只怕都会来见景国公,共襄铸剑之事。”
方丈和尚娓娓道来,最末了,他还狡黠一笑:“可是天下名门,少有人如我大雷音寺人间大佛一般可白日入梦,不知道景国公将要铸剑,给了我大雷音寺一个亲近国公的机会。”
他这番话令一旁的陆漪心中满是惊异。
她不时看向陆景,看到陆景平静的神色,感知到陆景深邃如渊的气魄。
数年以前,年幼的陆漪还曾经因为南国公府拖延婚约,太玄京中四起闲言,而对这位三堂兄生出厌恶。
可今日,陆漪惊觉这位与她一同前来大昭寺的三堂兄……已然成了真正的大人物。
就连大雷音寺这等佛门圣地,都要前来讨好。
陆漪脑海中思绪闪烁。
正在这时,自远处来路上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天下只有人间大佛可大梦人间?
此言差矣。”
有人手持拂尘自那小路上走来。
来人一身黑色道袍,头上梳着道髻,下颌留着一簇胡须。
这道人生的剑眉心目,眼神锐利,身后甚至还背负着一把长剑。
那长剑十分宽大,恰如传说中那九天荡魔祖师的除妖剑。
方丈和尚看到来人,脸上顿时多出些恼怒来。
“拍马屁一事,真武山也要与大雷音寺抢?”
“既然是善缘,大雷音寺结得,我真武山自然也结得。”
那道人一甩拂尘,向陆景行礼。
“真武山道剑行走?”
陆景一眼便看到那道人剑柄,剑柄上密密麻麻的篆刻着道经,多是一些斩妖除魔,守人间太平的经文。
再看那剑柄制式,以陆景的见识自然不能看出这位真武山道人是何来头。
“道人赵青阳,见过景国公。”
赵青阳恭恭敬敬向陆景行礼。
方丈和尚却朝着赵青阳挤眉弄眼做鬼脸。
赵青阳皱了皱眉头,骂道:“半截都快入土,却还这般玩闹。”
陆景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又看向赵青阳:“你前来太玄京,是为我铸剑而来?”
赵青阳摇头:“回禀景国公,小道人不会铸剑,但受我山主之命,特意前来太玄京,为景国公送上一炉香灰。”
他说话间,一抚道袍长袖,面前顿时多出一炉香灰。
陆景不知这香灰来历,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这一炉香灰中,不知蕴含着何等澎湃的元气。
这些元气就如同一粒粒结晶,沉积在香灰中。
“这香炉中,便只是挑出一粒香灰,只怕也是极贵重的宝物。”
陆景心中低语。
那赵青阳却瞥了一眼方丈和尚,道:“人间大佛已然是佛陀,可梦人间。
我真武山山主虽然只是凡人,但却也知景国公将要铸剑。
佛陀能为,凡人也能为。”
“方丈师兄,不知我这一炉香灰比你那大僧舍利子,孰贵孰轻?”
方丈和尚双手合十,呼了一句佛号,摇头说道:“舍利子贵如佛陀身,一炉香灰如何能比?”
赵青阳自顾自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但他眼中的神色却好像在痛斥方丈和尚自欺欺人。
大雷音寺的舍利子。
真武山的香灰。
陆景左右看了看。
方丈和尚、赵青阳也也俱都向陆景行礼。
二人眼神灼灼,似乎在等待陆景择其一方。
神秀和尚、陆漪也都看着陆景。
却不曾想陆景思索了二三息时间,却忽然转过头去,朝大昭寺以外走去。
“陆漪,我们走。”
陆漪惊醒过来,连忙赶上陆景。
神秀和尚、赵青阳、方丈和尚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看着陆景离去。
……
“景三哥,他们既然送了宝物前来。
而且我听那道士,听那和尚的话,无论是舍利子还是香灰,只怕都是难得的宝物。
他们既然送来了,你收了便是。”
陆漪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只顾玩耍的少女,长了两岁,她也成熟了许多,能听出话中隐含的意思。
“大雷音寺、真武山无非是见景三哥前途坦荡,就提前结下善缘。
景三哥不妨收了宝物,与他们结下一些善缘便是,已经是国公高位,又怎么能始终独善其身?”
陆漪说出这样一番话,令陆景有些吃惊。
陆景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眼中闪着光的陆漪一眼,摇头道:“所以结下善缘,无非是欠债罢了。
我若收了舍利子、收了香灰,往后只怕要还一些更贵的东西。”
陆漪颇为不解:“话虽如此,可大雷音寺、真武山一流对于大多数修行者而言算得上传说。
便是放债,真武山与大雷音寺可不会对寻常人放债。
既然三哥想要铸剑,有了此等机会,便是拿了这些债又有何妨?”
“自然无妨。”陆景随意一笑:“只是,我终究不是铸剑的人,铸剑一事并非只有好的材料就足够了。
这等的事,自然要问一问真正的铸剑人。”
陆漪来了兴致,脸上露着央求,还带着几分少女娇气。
陆景朝她一笑。
“既如此,我带你去见一位真正的铸剑人。”
……
四方酒肆中。
安弱鹿头戴青巾,眼前摆放着一壶酒,正专心听着台上一人说书。
那说书的中年人身躯挺直,右边脸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