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逃?”洛明月拔出蟾魄名剑,深吸一口气。
“照了帝星荧惑,便是又一位真武山下镇压这个魔头。
他若不死,莫说人间、便是天上也无有安乐之地。
天上六百座仙境,被那魔头屠杀百二之数,陆景……何至于要映照荧惑?
他照了荧惑,便等同于身死。
陆景元神必然会被帝星荧惑窃而居之,陆景魂魄会长出双角、酝酿魔气,自此成为一尊盖世大魔。
他在神关以内成魔,一旦神关有缺,与那未知之地生出感应,人间天上之厄未曾解脱,又要多出一方大劫难!”
洛明月蟾魄名剑已然出鞘。
柳大家有些犹豫,他抬眼看着陆景,看到陆景右手就落在那天下第七的名剑上,一语不发。
眼神中亮出一缕血光,就连额头的风雨印记也有些血色。
柳大家望见陆景的眼眸,只觉得其中有一阵阵杀伐气在澎湃流转。
可是……
当柳大家看上陆景,陆景也感知到了柳大家的目光,他缓缓转过头来,隔着极远距离朝着柳大家颔首。
眼中的凶戮气略有收敛。
便只是这一刹那,柳大家似有所觉。
她刚要开口说话,却见远处又有一道剑光闪过。
柳大家感应到那剑光出自千秀水,不由一阵头痛。
反而平日里极为疼爱南禾雨的洛明月却一脸肃然。
只见她轻弹蟾魄,剑气就此开枝散叶,直升虚空,拦在千秀水之前。
铿锵!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千秀水直落而下,刺入几人眼前的青石街上,南禾雨面色苍白落在地上。
洛明月深深看了南禾雨一眼。
南禾雨侧过头去,看向陆景。
“我只是靠近看一看他。”她抿着嘴唇:“陆景先生心有所持,看似随和实际上气性高傲,心所行所为皆有良善二字作为丈量天下事的尺度。
他怎会以自身性命、以自身所持换荧惑之星映照,换那一条苍龙性命?”
洛明月目光冷然,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云中陆景身上,只是声音却越发冰寒。
“映照荧惑,他就已经不再是陆景了。
他已无情无性、无思无想,荧惑帝星托生于他元神、肉身中,生灵在他眼中不过草芥,乃至人间存亡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人物活下去,对这人间不过是一场灾祸。”
“禾雨,你应当拔剑斩他,斩去荧惑,为已死的陆景先生元神、ròu_tǐ求一个安乐!”
洛明月指向陆景。
南禾雨抬眼看去。
却见刹那间,整座太玄京中不知有多少元神、多少武道气机猛然迸发。
东城内外,狂暴的元气凝聚成为实质,令人看不真切。
洛明月再不犹豫,她手持蟾魄刚刚踏前一步。
柳大家却言语中略带着迟疑,道:“陆景……似乎是陆景。”
南禾雨骤然转头。
洛明月也停下脚步看一下柳大家。
柳大家正欲说些什么。
陆景已经缓缓拔出归鞘的杀西楼。
“天下纷乱,该死的人不曾死、不该死的人反而死了许多。”
陆景抬头左右四顾,最终落在太玄宫中。
落目之处,俱都是无比森寒的杀意。
“圣君布下棋盘,杀于人间有功之人,欲亡半座天下保全半座人间。
陆景力弱,看不出棋局对错……只知道天下没有不得不死之人。
陆景如是、观棋先生如是、四先生如是。
今日观棋先生已死,陆景再不是大伏景国公。”
“诸位……人皆有命,不过却只有一条命。
陆景长剑在此、长刀酝春雷、元神照九星,此时此地要出这太玄京。
若有人阻拦,为了不死,便只能拔剑相向。
刀剑无眼,不惜命……可来拦我!”
陆景说话间,杀西楼流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遍布四方,仿佛一滩流水流过人间静默无声。
可那无声中,却又隐含着霹雳、隐含着雷霆、隐含着盖世的杀伐、隐含着霸烈。
大司徒听到陆景这般平静的话语,身躯一僵,猛然转身。
他转身看上陆景,却见陆景眼神里依然酝酿着那道血色。
那微不可见的血色却并没有遮去陆景眼神中的清明。
这时,陆景天王星照耀其身,又有罗睺照下星光。
一时之间,陆景神念出窍,显化一座罗睺天王法身,如帝如王,手中却握着一把斩首大刀!
“陆景得控元神,思绪清明,他……”
大司徒只觉得不可思议,就连严阵以待的少柱国李观龙都不由紧紧地捏了捏缰绳。
原本已然绝望的南禾雨眼中骤然间伸出希望的光彩。
洛明月大为不解,她看着柳大家问道:“为何?”
柳大家摇头。
……
太玄宫中。
原本嘴角就露出笑意的剑甲不由大笑。
笑得整座太玄宫震荡,他指着崇天帝笑得前仰后合。
“你方才说,死一条苍龙,得一个无情无性的斩仙剑也值得。
现在又如何?”
时至此刻。
崇天帝眼中的平静终于荡然无存。
他看了一眼商旻,又看了一眼陆景。
不知为何,他眼中这两人竟然隐隐重合,此间这一幕一如许多年前,大伏第一位白衣出走太玄京之时。
“你苦心孤诣,以鹿潭之力作饵、以太华帝子山河图录作底,只等待这少年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