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少女身手极为矫健,撞入屋里瞬间,就看到人高马大的夜惊堂,在地上滚一圈儿起身。
而师娘则面色煞白、担惊受怕的靠在墙上,满眼惊慌失措,也不知受了何等欺辱!
“贼人!”
斗笠少女瞧见此景勃然大怒,当即拔出腰刀,往夜惊堂扑了过去:
“受死!”
夜惊堂有点懵,本能拔刀挡了一下,结果发现这丫头挺猛,一刀竟是把他劈了个趔趄,再度杀来。
夜惊堂就算能招架,也不能真打,眼见骆凝吓懵了不制止,急急提醒:
“女侠且慢,自己人!”
斗笠少女动作一顿,余光看向师娘。
缩在墙角的骆凝,浑身都在抖,此时回过神来,急忙道:
“云璃,住手。这位小贼……不对,这位少侠是好人。”
斗笠少女半信半疑,冷眼望向夜惊堂: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
夜惊堂本想解释,但马上又觉得不对,微微摊开手:
“云姑娘,这是我家!你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折云璃一愣:“本小姐姓折!不姓云。我先找到这地方,住了半个月,怎么就你家了?昨天过来,你鸠占鹊巢,我还没收拾你……”
夜惊堂从袖子里取出房东太太写的租赁合同:
“你给钱了吗?拿租契给我看看?”
“……”
折云璃自然没有,理亏之下,岔开话题,打量夜惊堂的装束:
“你不是书生吗?”
“谁说我是书生?”
“师娘说的……好吧。”
折云璃总算察觉到,她们才是私闯民宅的贼人,把刀收起了,跑到床铺跟前:
“师娘,你没事吧?”
说话间摘下了斗笠,露出男儿般束起的长发。
瓜子脸很是精致,柳眉红唇带着几分别样的侠气,论起姿容,并不比面前的大美人逊色,只是尚未长开,没有那股醇酒般的勾人韵味。
夜惊堂听折云璃叫骆凝师娘,两人又不挂相,不知为何暗暗松了口气。
骆凝明显心虚,窝在被子里做出虚弱模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
“师娘,你脸怎么时红时白?”
“方才逼毒弄得。师娘功力深厚,已经无碍,就是有点岔气。”
“哦……这怎么有只白鸡?”
折云璃望了望旁观的鸟鸟,又看向夜惊堂:
“你养的?”
“叽?”
鸟鸟很不高兴。
“看样子是了,我给师娘炖点鸡汤。”斗笠少女说着就要去抓鸡。
结果夜惊堂还没动,骆凝连忙把刚才帮她‘说话’的鸟鸟挡在身后:
“这鸟吃不得。嗯……万物皆有灵,这鸟我喜欢。”
折云璃见此,就放过了鸟鸟,想帮骆凝检查身体,不过拉被褥的时候,又转头看向夜惊堂:
“你这有干粮没?师娘下午没吃饭,我回来的时候风头紧,忘带了。”
夜惊堂看着两个不准走的一大一小,稍作沉默,还是把鸟鸟叫过来,转身出了门……
——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正屋门窗紧闭,却挡不住从缝隙钻入的微风;遮在破洞上的蓑衣,时而滴一粒晶莹雨珠,发出‘滴答’脆响。
一盏油灯放在床头,在墙上照出两个人的影子。
骆凝抱着枕头,趴在床榻上,茶青色的裙子褪至臀线处,白如羊脂的腰背,暴露在烛光下,就好似万金难求的无暇美玉。
折云璃双手在后背上按摩推拿,梳理气血,嘴上唉声叹气道:
“都怪师父,咱们‘平天教’那么多高手,一个都不肯给我,要是四大护法随便来一个,何至于被追着跑……”
骆凝有些心不在焉,柔声道:“你师父并非绝情,京城卧虎藏龙,外面十万禁军,大内还藏着一众高手,你师父来都没把握救人,岂能让门徒来涉险?咱们欠了仇大侠人情,私下跑来,已经属于不顾大局……”
平天教乃当世江湖最顶端的势力之一,平天教主位列八大魁榜首,也是大魏明面上最厉害的‘反贼头目’。
但平天教和整个天下的统治者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
折云璃知道师娘说的是实话,依旧闷闷不乐:
“仇大侠为了掩护我才被官府抓住,随时可能处斩,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吗?就怪她,不来救人也罢,还不肯把真本事都教我,也不教师娘……”
“习武看天赋,你师父是百年不出一个的天纵奇才,奉官城都说自己若离开尘世,你师父有可能接下‘武仙人’的名号。这种人物会的本事,就算教了,你我又能学会?以前师娘想学,你师父教我‘开屏剑’,说是随便琢磨的普通剑法,结果我学了半月都没入门,你是不知道,你师父那嫌弃眼神,唉……”
骆凝说道这里,偏头望向窗外的夜雨,若有所思,估摸是想起了夜惊堂今天那——难以置信,竟然有傻子学不会——的眼神儿。
折云璃偷偷笑了下,发现师娘没反应了,眨了眨眼睛,回头望向窗户:
“师娘,你时不时看窗口作甚?”
我怕那小贼偷看……
骆凝把目光收回来,柔声道:
“屋里四面透风,师娘脱衣裳,自然得小心点。”
折云璃甜甜笑了下:“师娘放心,那小子功夫稀松,一刀就被我劈了个趔趄,哪有胆子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