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一望无际,虽然是夜间,但有月色,能见度并不低。
华俊臣仔细搜索了片刻,就在西侧七八里开外,看到了一队小黑点,朝着他们这边飞驰而来,中途似乎也发现了这边有车队,于是路线略微偏移,看起来是想从几里开外擦身而过。
“全是白袍白马,应该是白枭营护送雪湖花的队伍,往左走错开,以免引起误会。”
“是。”
华宁知道白枭营的底细,里面全是左贤王从江湖招募的雇佣兵,身上一般都背着案子,被南北朝廷通缉混不下去,才逃到左贤王帐下寻求庇佑,刑部还经常问左贤王要人,只是全被左贤王压住了。
这些人拿钱卖命,眼里可没有什么朝廷律令,只要钱给够,左贤王让他们去刺杀梁帝都不皱眉头。
既然受命送雪湖花,那路上基本上就是谁挡道谁死,他们要是撞上引起误会,被这群亡命徒砍死一两个,总不能让左贤王赔银子,死了都算他们不长眼,自认倒霉。
周边护卫见是白枭营的煞星,当即领命往左偏移。
华青芷往年一直在京城读书,还是第一次来西疆,此时也取出了个千里镜,打量起西疆凶名赫赫的白枭营。
但镜口扫过冰原,忽然又折返回去,看向了白枭营队伍前方三里开外:
“爹,那边是不是还有个人?”
“嗯?”
华俊臣顺着闺女指引,看向两只队伍中间,果然发现平如镜面的冰原上,有一道人影。
人影身着黑袍,右手斜持长枪指向冰面。
因为纹丝不动,夜间不太好发现,但看清后,便能察觉到那抹静如死水不动如山的气势,就好似安静等待猎物走到近前的猎人。
“不好,有人劫雪湖花。”
华俊臣瞧见此景,当即从身侧拿起佩剑,吩咐外面的护卫:
“你们速速折返,我去看看。”
华俊臣武艺并不低,自幼尚武又出身世家大族,还跟多位名师学过艺,虽然称不上大宗师,但放在江湖上也能打入中上游,这也是他敢这时候往天琅湖跑的缘由。
但旁边的华青芷,见状却连忙抬手制止了父亲:
“爹,你别去,这群人拿钱卖命,出了事就该由他们自己负责。你跑去帮忙,要是雪湖花还是丢了,责任肯定被左贤王推到了我华家头上,说我们帮倒忙……”
华俊臣自然明白这道理,他蹙眉道:
“雪湖花丢了,左贤王不好和朝廷交待,爹若是能帮忙搭个手平息此事,左贤王定然记为父人情,到时候为你索要雪湖花根茎,左贤王肯定不好不行方便……”
华青芷见爹是为了她着想,心底自然感动,但还是坚持道:
“刀剑无眼,这群人可不是善茬,敢劫道的,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华俊臣抬手不悦道:“为父的本事你还不知晓?大宗师手下都能撑个三五招,我站在三十丈开外,左右跳几下意思意思就行,哪里会被波及……”
轰隆——
正说话间,冰原之上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震动之下,连车队所在的冰面都晃了下,以至于几匹措不及防的马匹惊的高抬前提长嘶,队伍也顿时出现混乱。
华俊臣被惊得一哆嗦,话语骤停,迅速转眼,却见几里开外的冰原上,炸起冲天水雾。
水雾如同在冰川肆虐的白龙,在冰封湖面上撕开一道巨大裂口,横隔在白枭营队伍的正前方,犹如猝然升起的一道白色城墙,蛛网般的裂纹,几乎瞬间密布前方冰原。
“嘶——”
华俊臣距离裂口所在之处恐怕有三里,但骇人听闻的冲击力,就好似爆发在面前,连车厢里的烛火都被余波吹偏,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挥手:
“快跑快跑……”
“诶?等等,先别走……”
“你这死丫头,这时候了还和为父对着干!?快走快走快走……”
“不是……”
……
——
蹄哒蹄哒……
三十一匹烈马在冰原上飞驰,月下看去犹如从西海都护府激射而出的白色羽箭,径直激射向湖东道。
年过古稀的师道玉,身着白袍走在最前,腰后挂着锦布包裹的玉盒,后方则是白枭营精锐。
师道玉被尊称为‘北梁毒圣’,虽然大宗师中排行老幺,但在不怎么讲究武德的北梁,防不胜防的偏门手段,让其危险性比走正常路数的武魁要高出不少。
作为经历过上次雪湖花之争的江湖老人,师道玉深知天琅湖当前的水有多深,说是群雄逐鹿、天骄并起也不为过,连江湖的天花板都能给抬高几分。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次雪湖花开,和甲子之前相比,阵仗还是要弱一些。
毕竟本来有资格抢雪湖花的人,如今少了很多。
北朝十大宗师,司马钺、席天殇、花翎都死在夜惊堂手中,剩下七个,都各有缘由不会来强抢。
而南朝那边,龙正青、断声寂、陆截云也死在夜惊堂手中,轩辕朝被夜惊堂打残,这又少了四个。
总共加起来,已经被夜惊堂解决了七个!
夜惊堂和璇玑真人,据可靠消息去了江州,离天琅湖十万八千里,短时间内应该过不来,周赤阳现在估计没心思在江湖冒头。
也就是说,南北两朝满打满,也只有平天教主、蒋札虎两人有可能下场,再加上些江湖老不死,比上次数量确实要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