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离乡贱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无论之前混的多么风生水起,一旦进入一个新的环境领域中,如果不能快速的找到情感和利益的契合点,那就会被快速的边缘化,过往荣光也会飞快的褪色,从而被彻底的抛弃。
宇文泰所建立的这个关西霸府,看似是包容了诸多的势力,似乎有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味道。但细审其内部的势力关系就会发现,这些势力之间地位并非完全平等,而是有着明确的上下乃至奴役关系。
李泰这一路走来,虽然也不乏遭遇人事上的刁难,但总体还算是顺风顺水,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如他这般顺利的立足于关西。
不得不承认,他的士族出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在东西对峙的背景下,两魏权位势力并不相通,个体的能力显现则又需要一定的时间,只有一些普世认可的价值概念才能让人对你快速形成一个初步的认知。
李泰如果不是出身陇西李氏,在潼关时也不会受到若干惠的接见,后续那一系列的际遇也都不会发生。
关西山头林立、势力诸多,他又是得益于出身所带来的人脉,能够快速榜上贺拔胜这个虽然不够强势、但地位却足够超然的大佬,从而渡过了最初的艰难阶段。
更不要说这一路走来,李泰也算掐准了时代脉搏,几乎是紧跟着西魏府兵制的建设步伐来逐步发展自己的势力,到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关陇武装集团的核心成员,而且在关西诸方势力中统统都有人脉和影响力的发展。
不过李泰这条发展路线也自有其独特性,别人就算是有样学样的效法,也很难复制出来。就比如同样出身陇西李氏的李礼成,虽然入关更早且更加的根正苗红,但个人的发展却全面落后于李泰这个挂逼。
令狐延保此番入朝的确是有大功不假,而且未来其家族势力对于瓜州等河西地区的稳定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但也并不意味着就能在关中恣意徜徉。
李泰今天带领令狐延保前往大帐,就是为了让他感受一下关中排外欺生的氛围,至于赵贵则就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因素,但也不得不说这效果真是直接拉满。
只看如今令狐延保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李泰也不得不感慨这赵贵真是为了他结党营私操碎了心。
原本李泰还担心或会被宇文泰挖了墙角,毕竟这老大向来不是什么讲究人、挖下属墙角也不是一次了,故而尽管令狐延保对他执礼甚恭,但李泰仍未急于同其缔结什么确凿的主从关系,更没有让他接触太多自己麾下人事。
毕竟被人挖墙脚已经挺不爽了,若再连麾下的人事机密一并泄露,那可就更加的得不偿失。
可是看现在令狐延保的表现,估计是真的被赵贵吓得不轻,深刻意识到结党抱团的重要性,李泰心内也不由得直乐。
就算之后宇文泰再发力拉拢令狐延保,待遇能比赵贵更高?只要超过不了,令狐延保就还得向别处寻觅助力来抵消赵贵这番给他施加的心理阴影。
须知李泰一开始也没打算跟赵贵搞个你死我活,到如今势不两立的情况那也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到了这一步,最初的是非纠纷已经不重要,只要有机会、干就完了!
李泰入前一步,略显老成的拍拍令狐延保的肩膀,又指了指行在前方的若干惠笑语道:“树大难免枯枝,但些许杂扰倒也不足吓阻向道之志。旧年我初入此乡时,也多仰长乐公仁义关照,到如今浅有几分势力,推己及人,也愿意将此仁义普及群众。”
若干惠听到这话后便转头摆手笑语道:“如此盛誉,我着实当不起。但能功名彰扬于世道之内者,哪个又是幸至?是荣是辱,终须自造。”
说话间,他又转望向令狐延保笑语道:“前者帐内经历,令狐将军倒也不必忧怅于怀,你今是功臣入国,又得伯山这样的少壮引护,何人又敢阻近道?
还记得当年初见伯山时便得闻壮言,中山公虽国之宝臣,但与道相比也只是尘埃而已,阻人近道便罪莫大焉,至今想来仍觉警耳。既然有幸追从这样的当世勇壮,自当深刻领会这样一番卓然风骨!”
令狐延保听到若干惠讲起李泰的旧时语录,心内略作咂摸,顿时便也面露认同之色,同时又望着李泰钦佩感慨道:“原来这一类的妖情,郎君也都曾有经历,幸得长乐公转赠雄言激励,必当铭记于怀,不惧险恶!”
说话间,一行人便来到了若干惠的营帐中,随着若干惠麾下亲信们入前见礼,李泰着眼一打量,很快便发现若干惠的部曲规模缩水许多,一些之前见过的家兵部将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近年来国中鲜有大战,尽管若干惠也曾被李泰拉着跟陕北稽胡干了几仗,但也并没有多大的减员,突然不见了这么多部下,难免让人好奇。
入帐彼此坐定后,李泰便直接提出了这一问题,若干惠在听完后便笑语道:“六军增扩,督将急缺,便将所部称得上精熟戎事者散于行伍,督领营卒。”
虽然是将部下们分散出去,但若干惠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舍心疼的神情,反而还笑意盎然。毕竟这些下属并不是真正的减员,而且也不是去做炮灰填充战线,而是去担任中下层的兵长将领。
如此一来,虽然直属于自己的部曲人马少了,但是对军队的影响力却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增强,这怎么算都不吃亏。
特别是对若干惠这种早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