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阁罗凤当先走向东城楼。
太和城的格局与别的城池不同,因建在山坡上,西高东低,主城门是朝东面开的,有一个瓮城。
从城楼上眺望而去,最远可以看到洱海。月光下,只见络绎不绝的人马正在上山,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一小股掉队的。
等到段全葛与麾下部将们赶到了城门外,阁罗凤下令打开了瓮城门,他则站在城楼上,向他们问话。
“王上,吐蕃人背信弃义,欲灭了南诏啊!”
段全葛说了发生的诸事,跪倒在地,抬着头大喊道:“末将为吐蕃所欺,没能守住龙尾关,请王上赐罪!”
阁罗凤眼中犹疑不定,思来想去,最后招过郑回。
“先生都听到了?此事蹊跷,伱有何看法?”
郑回沉吟着,感觉到阁罗凤已经心里有数了,遂坦诚道:“未必是吐蕃人。”
“哦?”
“吐蕃人不应该在这时候攻南诏。”
“也许,倚祥叶乐怕我并非真心依附吐蕃,借机灭南诏国?”
“即使踏平太和城,也灭不了南诏;哪怕灭了南诏,还有五诏。吐蕃若这么做,只会弄巧成拙,促成南诏再次倒向大唐。”
阁罗凤问道:“那先生言下之意是?”
郑回叹道:“臣以为,来的该是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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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赶了十余里路,夜已经快要过去。
圆月渐渐西沉,月光暗淡,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曲环走上山坡,抬头望去,只见从龙尾关一路撤来的南诏兵马已经在入城了,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进攻!”
“呜——”
号角声突兀地响起,唐军士卒高喊着杀了上去。
“放箭!”
两轮箭矢之后,南诏兵虽然慌,但还没有形成溃败。
曲环对这样的战局并不满意,下令让亲令递来一个炸药包,绑在长矛之上,奔到军前。
“点火!”
“将军?”
“给我点火!驾!”
他左手持陌刀,右手持矛,纵马往山上奔去,时不时余光一瞥,看向那一直在燃烧着的引线。
马匹奔入敌人,他挥刀劈倒前方挡路的一人,终于,将手中的长矛猛掷了出去。
长矛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前方几个南诏士卒落去,堪堪在他们头顶上方。
“轰!”
一声爆响。
黑暗中绽出光来,映着几颗被炸裂的头颅。
恐惧终于蔓延开来。
溃兵被吓得六神无主,砍杀了想要收起吊桥的守城士卒,挤向城门,却被卡在城门不能进去。
曲环率部跟在后面,并不着急,现在城门关不上,相当于那些溃兵为他占住了城门。
下一刻,城头上箭雨射下,射向唐军,也射向那些拥堵在城门口的溃兵。溃兵于是哇哇大叫着逃散开来,挤在城门处的人们也得以进了城门。
唐军在箭雨下已有了一部分的伤亡,曲环大喊道:“杀进去!”
他冲在最前面,手中陌刀上下翻飞,把二十余步长的城洞杀穿。
入城了!攻入太和城的首功!
曲环心中振奋,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然而,抬头一看,此处竟然是个瓮城。他确实没有想到,蛮夷建的城池居然还有瓮城。在黑暗的城外,也没能够看清楚。
勒住缰绳再一看,第二道城门已经关上了,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南诏精兵正执着长矛立在城门前,其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败退往往都是通过杀戮止住的,那些溃兵们已不敢再慌乱冲阵。
“杀唐军!”城楼上,南诏主将高喊道:“杀退唐军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曲环咬了咬牙,招过心腹部将孟寅虎,吩咐道:“你守瓮城门,绝不能让南诏兵马绕过来关了它。”
“将军放心,门在人在!”
“我们还有几包炸药?”
孟寅虎道:“四包。”
“你拿一包。”
曲环没时间整理阵型,马上就下令进攻,他要尽快夺下第二道城门。
他还有三包炸药,两包要用来炸城门,于是让军中大力士点燃了,往南诏军中掷去,希望以此吓得南诏军大乱。
然而,不知不觉中,东边已绽出了一道曙光。在鏖战之中,天色已经亮了。
南诏军许多人都已见到了那“天雷”是唐军点燃的,惊惧大减,守在第二道城门前的士卒们纷纷举起盾牌。
“天雷来了!”
“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几块头骨飞溅,南诏军中还是又乱了一阵子,唐军顺势杀入。
但地利、人数、体力等方面唐军已不占优势了,始终没能杀破守军的阵线。
“咴”的悲鸣声中,曲环的战马死了,他虽全身披甲,但盔甲的缝隙中已插满了箭矢,把他插得像刺猬一般,血不停从他盔甲下流淌出来。
“将军!”士卒们拼命抱住曲环,劝道:“退吧,杀不过去了!”
“不退,领了死令……破城!”
“兄弟们都战死了啊。”
忽然,在他们身后,也就是瓮城之外,响起了大动静。唐军以为是援军到了,士气大振。
但很快他们听着那喊声,意识到来的不是唐军,而是从别的城门绕道过来的南诏军,要封堵唐军的退路。
“将军,退吧!”
“不。”曲环抬起陌刀,指向前方的城门,吼道:“给我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