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紫幽云昙花下,少忘尘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此时的花下,苍术居然难得梳洗打扮了些许,将一身灰衣袍子换作了干净利落的粗布麻衣,手中端着水烟袋,“吧嗒吧嗒”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眼神落无定处,仿佛在想些什么。那大魔王的伤倒是全好了,不过再也不敢放肆,偌大的身躯却乖巧的如同一只寻常人家家里的京巴狗,趴在地上,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少忘尘。
更加难得的是,今日的紫襟衣居然摆正了身型,改躺姿为坐姿,虽然那坐姿依然慵懒,背靠着椅背,右脚挂在凳子上,胳膊便搭在膝盖上,怀中坐了个换了身俏色衣裳的小雪儿,露出了长长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
此地倒是还多了一人,是獠翾。
獠翾站在紫襟衣身后,满面的伤痕在月色下不觉恐怖,反倒增添了几分凄楚,那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招摇,宛若旗帜。
“受了拜了?”紫襟衣一双眼睛微微抬起,修长浓密的宛若女子一般的睫毛就那么翘起,让那眼神显得格外随意。
少忘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既是受了拜的,那这身份你便要好自为之的,东来阁的名誉可不是叫你随便耍的,晓得了吗?”紫襟衣说道,稍有些严肃,只是这样的口吻,像极了一个父亲在教导孩儿,竟让少忘尘有刹那的愰神。
少忘尘依旧是点了点头,拱手一礼:“是,晚辈知道了。”
“不对不对,这礼不对。”紫襟衣抓了一把小雪儿的尾巴,摇头道。
“喵呜!你抓疼我了!”小雪儿立即回头瞪了一眼,瞧得紫襟衣悻悻松了手,这才转了头,道:“你既然做了东来阁的少主,那便没有什么晚辈前辈,也没有什么在下劣者阁下,你要么便自称本座,要么便自称本少主,最不济也要一个‘我’字。你如今的身份,若还谦称,你是不拿东来阁当回事么?”
少忘尘心下震慑,果然,身份变了,便仿佛一步登了天。不知是喜是忧,他倒是处下恬淡,只微微一怔,也便罢了,因为他的志向从不在此,是谦称也好,是尊称也罢,既然是为了迎合身份,也就随口改了。
“我知道了!”他说。
“嗯,这还差不多!”小雪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喵呜!还算孺子可教,这角色入的也快!”
少挽歌在一旁看得直瞪眼,小小的眼珠儿乱转,满眼都是欢喜:“公子果然有些不一样了,如此身份走出去,以后谁还不得让道啊?噫!那我岂不是也能大摇大摆的出去招摇了?啊,我倒是忘记了,一时半会儿还不出了这东来阁呢……不对,紫衣阿叔不是说他手底下的产业都可以交给公子吗?那不出去的话怎么交代?所以,那还是可以出去的咯?”
少挽歌心底里直笑,竟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模样。
“哼哼,难不成连在老人家我这里也要自称本座么?这我可不答应!”苍术白了紫襟衣一眼,随手将抽完的水烟袋往椅子上敲,烟灰便自行飘成一缕,飞到了紫幽云昙的树根下,做了肥料去。
“先将你这不爱干净的毛病改了再说!”紫襟衣皱眉道。
“哼,老人家我这烟灰可是上好的药材,给你这紫幽云昙施肥我还舍不得哩!”一时间,苍术便和紫襟衣针锋相对起来。
少忘尘看着这两位“老人家”,知道的都知道这两位都是几千岁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小娃娃在抢糖吃。
“别吵了!喵呜,错过了时辰,那便再等一日!”小雪儿听得不耐烦,便冲着苍术嚷了一句。
“噫,主仆合伙欺人太甚是么?”苍术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不过果真也就不与紫襟衣再闹腾,看了一眼天色,正了正身子,道:“如今时辰恰好,来拜我吧!”
少忘尘被苍术这话逗乐了,噙着一丝笑意,这才点头应下。
少挽歌从少忘尘的身边退开,便连紫襟衣怀中的小雪儿也起了身,与少挽歌站在一起。
少忘尘收敛心神,上前一步,双手高过于顶,唱到:“皇天后土,厚德承运,师德临源,光耀大千!今弟子少忘尘,拜药师苍术为师,承其恩,受其德,传其术,广其声,愿乾坤共证,日月同盟!”
小雪儿立正了身型,肃穆喊道:“一拜师恩!”
少忘尘双手平举,从心而捧,复交叠在额前,俯身跪拜。
“二拜师德!”
身起,如此复拜。
“三拜师品!”
如是三拜。
苍术直了身子,多少年不离手的烟袋终于被放在了一边,拔下发间树枝簪,发却不乱,左手若飘絮状为树枝簪增加了些许灵性,霎时风光无限,漫天萤火,光怪陆离,十分迷幻。
少挽歌一时间看得痴了,心道:“这药师头上那树枝居然有如此本事?真漂亮!”
“说来,为师不过采药人一个,无有什么厚重大礼,这树枝名唤小建树,乃是仿造建木所培育,花去为师数千年的心血,能做法宝,能做灵药,做法宝堪比仙品,做灵药能比地宝……”
“呀,仙品!这要是真大方,竟要送给公子么?”少挽歌不由得与小雪儿窃窃私语了一句。
不过苍术是什么修为?少挽歌这声音固然不大,可是要瞒过苍术的耳朵却是万万不可能的,这下倒好,苍术面上原本自豪的神态立时便成了尴尬,很是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送你是送不了的,此物乃是与为师性命相连,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