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襟衣睁眼的刹那,阴雨八九日的东来阁终于停了雨,东方紫云之巅上又旭旭阳光遍洒下来,含了露珠的花朵竞相绽放,百鸟争鸣,一片和乐。
白凤从梧桐树上探出半个脑袋来,张望些许,顿时展翅翱翔于场控,片片翎羽撒下点点光辉,好似漫天萤火,又似大雪飘飞,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美丽的光泽。光点落在泥土里,好似唤醒了被雨水覆盖的百草,玦羽、流樱也都从花丛中现了身来,而牛犇和华庭也下山而来。
“先生他……”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声,众人忙做了“嘘”声。
白凤化作人形,朝着凝碧树下张望,说道:“过几日便是少主封山之会,我们也各自准备,去族中寻些品貌上等,性情温顺的同伴来,便算是尽了心意。先生之事莫提!”
流樱和玦羽当即点点头。
流樱道:“我晓得在哪里可以找到最上等的花卉,此事交我。”
“那我自然是去寻白凤族人,凤舞九天,瑞气千条,本就是祥瑞。”白凤也道。
华庭抱着胸道:“我寻族人为少主壮威,虎啸龙吟,最是威震四海!”
“我来踩鼓!”牛犇想了很是一会儿,说。
几人相视一眼,当即各自离开。
此刻的东来阁,当真是热闹起来了。
唯独凝碧树下,安静无比,藤椅上的男子越发年少英俊,意气风发,只是沉睡一般。
……
紫襟衣动了动身子,仿佛这一躺果然僵了筋骨一般,难得地起身溜达,一直走到了弱水河畔。
横公鱼纷纷行礼,在水中跳花,宛若仪式一般。
“你准备得如何?”紫襟衣看着横公鱼跃,问身侧的少忘尘道。
“嗯?准备什么?”少忘尘还沉浸在方才那安详宁和的境界之中,紫襟衣这一问,将他拉回现实,下意识地便道了一句。
“封山之会。”
“原本是该准备的,可方才我想明白了,是他们准备来见我,我不必准备。”少忘尘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又似无悲无喜。
“嗯,你这答案本公子甚是喜欢。”紫襟衣负手笑道,继而又道:“你放心,在你完全能够掌控住东来阁的流向之时,我并不会将东来阁完全交你,更不会让你有损东来阁千百年来的名声。封山一会你自管去闯,闯得过闯不过,权当是练习,练得好练得不好,我会替你善后。”
少忘尘心下多少有些感动,紫襟衣想来是个懒惰到连自己都难以照料的人,能说出如此贴心的话,已经是对他格外的用心。他当下行了一礼:“谢先生!”
“至于你那分身,也一道赶来,只不过那分身能收了便收了,不必展露人前。”紫襟衣又道:“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带两个信任之人过来,算是与这些人见个面,日后你也总不能时时事事都要自己去操办。”
“是,谨遵先生教诲。”
“你记住,你是我选的人,那他们就活该要给你最至高的敬意。知道高高在上吗?真正高高在上者,是碾压一切的胸襟和自信。”紫襟衣今日的话格外多,而且难得的严肃,就好似与之前那乖张、脾气随性的东来先生有所出入。
“是,忘尘知道了!”
“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紫襟衣顿了顿,说道:“凝碧树的养护你依旧不可懈怠。”
少忘尘狐疑地看着紫襟衣,只这几步路便累了吗?可的确见他满眼的疲态,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了似的。他拱手一礼:“是!”
少忘尘才退下,小雪儿便从一旁的树丛里跳了出来,抖了抖手脚:“蹲得腿都麻了,喵呜,就这么几句话,差开我作甚?”
紫襟衣仃立在岸旁,没有说话,纹丝不动。
“喂,说你呢!”小雪儿一爪子拍在紫襟衣的肩膀上,本也是无心之举,却好似拍在一棵朽木上一般!
紫襟衣就这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啊呀!”
小雪儿惊呼一声,慌忙将紫襟衣抱在怀里,费了口力气,这才将他扶住。
一看紫襟衣的脸色还算红润,但气息却若游丝一般,双目已经紧紧闭阖。
“糟了,我怎忘了,那头猪与老家伙的生命紧紧联系,那猪即将归墟,老家伙这一个月内都休想动用修为了!”小雪儿一把杠起紫襟衣,将其背在身后,转头对弱水河中的横公鱼冷声道:“今日之事,若是外传,本猫便将你们烤了吃,吃到你们灭族不可,晓得了无?”
舟自横忙化作人身,恭敬跪拜在地:“谨遵大人之令!”
小雪儿收回狠戾的目光,抿了抿唇,直接撕裂空间回到紫襟衣的屋内,将其安放在床榻之上,又好生盖了被子。
似乎又觉得一条不够,便又盖了件狐裘在上头。
“笨猫,此刻是三伏天,你这是要热死我吗?”紫襟衣幽幽地说着。
小雪儿见紫襟衣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发牢骚,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热死活该!”
话虽如此说着,小雪儿还是将上面的狐裘拿了下去。
“猫儿,西临之时暂缓,西昆仑的牛鼻子有动作了,你让黑冰台少安毋躁。”紫襟衣说话有些无力,但是语气还是依旧不容置疑。
小雪儿将狐裘挂在架子上,便顺势往床榻边一坐,正好可以平视紫襟衣。她想了想,说:“谍者穿消息来,聊城地底的那件神品法宝太虚宫好似回到了西昆仑,莫非是与此事有关?”
“太虚宫本就是西昆仑一脉的宗祠,内中神像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