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脸色灰暗,已明其意。
昆仑秉打断二人,道:“何必为此烦扰?那位前辈举止有度,出手雷霆,却善恶分明。以他的本事,就算此船沉了,也不虞有损,完全可以坐视不理,却还是在危急关头出面,救了一船之人。这些人本因我而遭厄,若真的罹难,乃是我的罪业。那位前辈出面化解,其实于我有恩,便有所需,也是应该的。”
二老听着,欲言又止。
昆仑秉摆摆手,努力挤出笑容:“况且,这也未必是坏事,当初托庇于瑾茹王,也算与虎谋皮,每每勾心斗角,方有一处落脚之地,而今这位前辈,至少修为高超、而且不似恶人,若能得其护持,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唉!”
听出了少主话中的安慰之意,郑老叹道:“还是吾等无能,才让少主辗转各处、寄人篱下,即便如此,还朝不保夕。”
哗啦!
正说着,船舱一震,再次前行。
那来袭的海寇船,也降了黑旗,随同前行。
前方,却是一处奇异之地,像是有人画了一条延伸到天边的横线。
线的这一头,虽也海浪湍急,却略显平和,而另一边,却是风高浪急,涛声汹涌!
另一边。
衣衫湿透了的马代,敲响了陈渊的房门。
“上人,咱们马上就要入急涛阵了。托您的福,船体断裂处都已加固,若非您以仙法定住了海浪,令吾等能快速修补,那就真个不妙了。不过,船体情况,不利远航,得靠岸大修。因距离关系也不好返航,只能前行,在急涛阵内的边缘地带,有一座小岛,名唤‘永携’,小人想在那停靠修整,还望上人准许。”
陈渊笑道:“你是一船之长,我于航海一窍不通,自是由你安排。”
马代松了口气,又说了些恭敬奉承的话,这才退去。
几息后,船体颠簸,处处皆有嘎吱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窗外的一道道惊涛骇浪中,更夹杂着浓烈的灵气。
眯眼探查片刻,陈渊便冲玉玲珑问道:“海洋本就凶猛如兽,处处凶险,为何还要在其中布阵?”他之前诸多问题,已然暴露许多,便没了顾虑,想问就问。
玉玲珑也似乎习以为常,从容回答道:“正因海洋凶险,尤其是这鼎元小界,原本远离本部洲,海中遍布凶兽,宛如千万年前的蛮荒。那旧修迁徙过来时,有几千万凡人相随,最初有大宗引领,可分散各个岛屿,但后来独自出海,多丧生于凶兽口中,于是当时几位宗门大能联手定下急涛阵!镇住了海底凶兽!至于这惊涛骇浪,只是附带罢了,相比于原本的凶险,只要准备妥当,可是安全太多了。”
“原来如此。”
陈渊点点头,以他的经验来看,此言固然不假,但恐怕只是原因之一,以修行之人的性子来看,此阵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他正想着,忽的心念跳动,察觉到了香火寄托之念,但并非加诸于自身的。
神念一扫,就发现那船老大马代,正领着一群人,在海浪四溅的甲板上,正一同跪拜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望龙王保佑!愿龙王使吾等平安!”
跟着,就有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端着一盆亮闪闪的物件,倒入海中。
“见海拜龙么?”
陈渊自然想到了那位龙宫世子。
“不知那位龙王,是真修,还是真神。”
咚咚咚。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声音传了进来——
“亡国人昆仑秉,求见前辈。”
“见过仙翁。”
几乎在同一时间,袅袅云雾深处,白鹤童子收拢翅膀,落地成人,拱手行礼:“这次可不是小子不尽力,而是那好些个人都死了,所以请帖最后只送出了三份。”接着压低了声音,“那位虚言子道长并未接帖,说是并无兴趣……”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仙翁,那位道长看着甚是凶恶,还招惹了不少事端,他既不愿过来,说不定是好事。”
“你这小小顽童,懂个什么?”那模糊身影逐渐飘散,苍老之声越发飘渺,“此人于劫数之日前现身,而后老夫推算所得之劫难日竟无疾而终,说不定,他正是此中关键!况且,此次仙府之宴,亦是传承之祭,如此人物,焉能不请?不过,他不接帖,也是他的一次劫难,来了老夫的宴席,老夫还能为他挡一次灾厄,既不愿来,便只能自己面对了,可惜,可惜……”
白鹤童子闻言,长松一口气。
刚从儿童医院回来,下一章在九点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