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
在公,天师府希望唐廷帝室当前尽量平稳,不要再起波澜。
在私,雷俊个人对家天下不感冒,女皇看着也是个整活儿达人,但当前来讲总比其他帝皇来的好。
太子殿下现在看着清雅,天晓得他继位后什么模样。
听雷俊明确表态支持女皇,支持当今,浔安王张穆含笑点头。
雷俊六重天的境界修为,当前做不得龙虎山的主。
但他身份非常特殊,其恩师元墨白是如今龙虎山硕果仅存的高功长老之一,种种传闻更表明他同当代天师唐晓棠关系极佳。
再加上其本人天资卓绝修为进步飞速提升,他在天师府里的份量不能以常理估测。
不用将来如何,现在他的态度就足以表明龙虎山的一些风向。
得到满意答案的张穆话锋一转,当即换了话题,同雷俊随意聊起龙虎山中的风光。
一时间宾主气氛融洽。
直到忽然有人来报讯。
两边同时来人,东宫那边是停在山外值守的宿卫,天师府这边则是雷俊同门师弟楚昆。
双方面上都不动声色,平静见礼。
看得出浔安王张穆对出身特殊的楚昆,也有几分留意。
不过,接下来他听了那宿卫禀报的消息,虽然面上笑容不减,但目光顿时一凛。
这边楚昆也悄然跟雷俊说道:“师兄,山外发现有人行踪诡秘,来历神秘,窥探东宫宿卫!”
雷俊面不改色:“眼下呢?”
楚昆:“上官师伯亲自出山去查探了,当前还没有更多消息,她临行前吩咐,先莫要惊动太子殿下,但需留心其安全。”
雷俊微微颔首。
楚昆则有些无语:“又没打算真的攻打本派山门,来这么一出,纯为恶心人么?”
雷俊:“尚不可断言,说不定是为了令我们麻痹大意呢?总之,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
楚昆:“师兄说的是。”
他同时有些感慨。
先前考虑是否出山一趟转转,单纯只是为了躲差事,没打算当真走远。
但如果是在龙虎山附近停留,说不定就正撞上这次的事情。
到时候有没有危险不好讲,但后续难免卷进风波里,平白惹一身麻烦。
留在山上,虽然起了风波,自己当下至少进退自如。
幸好,幸好……楚昆心中舒一口气。
雷俊则迎向同样得到消息后,向他这边走来的大唐浔安王张穆。
“有上官长老亲自处理此事,定然妥帖,但本王自不好置身事外,怎么也要同上官长老一起参详。”
张穆语气仍然和煦:“这左近最安全之地,当前是有天师坐镇的天师府了,是以东宫可能需要在山上多停留些时日……”
雷俊:“这个自然,王爷请宽心。”
张穆:“东宫兴致正高,我们先不要惊扰,还请雷道长陪东宫多走走。”
雷俊:“一定,一定。”
浔安王张穆寻个旁的借口,同太子张徽招呼后,暂时告退。
雷俊神情如常,陪同张徽继续在山间观览。
“在京城时,便常听人提起雷道长,先前到蜀山,亦常听纪川纪道长提起雷道长。”张徽彬彬有礼,声音清朗。
雷俊微笑:“贫道也常怀念昔日入蜀时,蜀山风光宜人,不知殿下可有去过蜀南竹海?那里实是难得奇景,令人流连忘返。”
张徽抚掌笑道:“自然去了,诚如雷道长所言,实乃天下奇景,我只恨自己笔拙,画纸难以描绘其中万一。”
他招招手,身旁有扈从取过画袋。
张徽从中翻捡,抽出几幅画卷,展示给雷俊看:“可惜,时间缘故,我不能在那里久留。”
雷俊看那些画卷,果然都是竹海风光,挥洒自如,笔墨写意。
以雷俊的眼力,看得出其中蕴含儒家修士的文华之气,令画面如有生命般,看着平面的画纸,却仿佛身临其境。
画上题字,同样笔墨灵动。
看上去是儒家咏诵一脉的道统路数,而非经学一脉。
儒家经学修士,养文华浩然之气,执剑而行,那主要是与外敌战斗搏杀时的模样,平时自然还是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之类。
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剑如其字,剑如其人,观其笔墨,便仿佛有韬韬剑气跃然于纸面之上。
而儒家咏诵一脉修士的字画,便平和许多。
“贵派乃道家符箓派之圣地祖庭,符箓可通鬼神天地,向上古溯源,与我辈读书人的学问,颇有相通处,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向雷道问。”张徽言道。
雷俊:“殿下太客气了,这是贫道的荣幸。”
这位大唐太子殿下遐想:“听闻南荒巫门亦有礼乐,同我中土道、儒有异曲同工之妙,真希望将来有机会参研一二。”
他身旁一个身材挺拔的儒服青年点头颔首:“主要是巫门神舞一脉。”
张徽眼前一亮:“正清,记得你二叔之前随大将军一起去了南荒?”
儒服青年应声答道:“京中来信,托陛下和殿下洪福,二叔已经返回京城。”
他显然知道太子殿下对什么感兴趣,是以先前通信时专门请教过家中长辈:“据二叔说,巫门神舞一脉祝祭舞乐,虽不如我大唐礼乐文明昌盛,但亦有独到之处,所成鬼神祭阵,沟通天地,也有借法自然之神妙。”
张徽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神情中不自禁流露出向往之色。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