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周昱昭眸中厉光一闪,他唰地转过身子,面向李眠儿,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我无情!好,那你倒要如何与顾长山交代?告诉他,他的孙女是被误认作你而被杀?然后让更多的人知道,其实你穆眠儿抑或李青烟根本就没有死,以让更多的人来找你?”
语毕,周昱昭半眯双眼,定定地看着李眠儿,而面对他这样咄咄逼人偏又十分在理的口吻,李眠儿禁不住眼神一缩。
是啊,该要怎么同顾长山说呢?难道对他和盘托出么?可那又怎么能够!
暗叹一声,李眠儿冲出去不由跟着一软,她甩眸瞄了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周昱昭,无奈叹道:“那,顾长山那里,我便什么都不做吗?”
“做,也不是现在做!”周昱昭钉钉地应道,说时握在李眠儿胳膊上的手松开了力道。
李眠儿顺势抽开胳膊,缓缓退回床沿,坐下呆懵了半晌,尔后才轻轻语道:“他的行踪,你还得需留意,待将来稳定了,也好寻机补偿他!据说,他也就只有这一个孙女与他相依为命了!”
周昱昭睁开眼睛,精亮的眸子在夜色中有些夺目,顿了片时,他才点点头应下来。
接下来,二人即陷入沉默,各自闭目想着心事,直到天蒙蒙亮,武王派人来禀,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回龙州了。
出来居室,城楼内外很安静,仿佛昨夜那场风波并不曾发生过,仿佛顾流苏的死只是一道青烟飘过,早已沓无踪迹。
李眠儿不声不响地跟在周昱昭的身后,来自四周不断射过来的目光,她不是没察觉。
集结的这万余将士,都是跟着武王父子二人长年出生入死的精悍勇士,有些人早在南疆时已认识自己,所以,顾流苏昨晚的意外身亡,在外人看来可能匪夷所思,但于他们来说,只需稍加思索便可参透其中道道。
临行前,没有见着冯萤,也没有见着顾长山,想来武王出发前两下已经照过面、道过别,这样也好,这会儿,她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顾长山。
回去龙州城,因不赶时间,遂而武王备了两辆马车,他自己一乘,周昱昭一乘,李眠儿自然同周昱昭共乘,而一天没见着猴脸的金川此时也现了金身,溜进来李眠儿的车中。
不过早习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调,加之心情不佳,是以此次重见,李眠儿并没有怎么欣喜的感觉,对金川也不冷不热。
好在金川识相,晓得车内二人各怀心思,不好打扰,只乖乖地缩在车厢角落闭目怡神。
开始的一段路程,李眠儿一直心神不宁,常要长舒一口气来输通堵塞的腔腹,而周昱昭也好不到哪去,虽一直阖目静坐,但他亦是情绪难复。
直到下午吃过中饭,马车再次驶上官道,李眠儿方才渐渐觉着困意,再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入夜时,武王挑了个空旷的野地,命队伍原地扎营搭寨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接着赶路。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次日中午抵达龙州城外。
不过车厢内的李眠儿并不知道马车已至龙州城外,她之所以知晓,是因为此时车外正有一个从人给周昱昭禀告道:“世子,王爷要属下给您传信,陈王临时决定亲自出城相迎,眼下他已至城门口,王爷关照您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