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昭闭了眼睛,右手两指用力捏着眉心,片时后,他睁开眼睛,踱到李眠儿身前,低低地问:“你怎么劝得他?”
他改口了,之前是“你拿什么劝得他?”,现在是“你怎么劝得他?”
听此,李眠儿依然不敢松口气,她面色不改:“很简单,他非要我可以,我只给他一句话,带我的尸首回南秋吧!”
闻言,周昱昭怔怔地愣住,颇感讶异:“就这样?”
“嗯!”李眠儿浑不在意地道,“很简单的事,是你们想得复杂了!秋尼不过是看着碗里想着锅里,只要你断了他的念想,他自然而然也就退一步了!”
周昱昭不可置信,再次趋向前,捉了她的手,这回是两只手,喃喃地道:“我一听到秋尼改变主意,不再讨要你作为结盟条件,我第一反应便是你做了什么!是以,想都没想,丢下满朝文武就跑来你这里了!”
“秋尼怎么说的?”李眠儿恍悟地点点头,“好歹我是他的外甥女,他总不好逼死我!”
“他说……他说……你,他答应不再作要求了!”周昱昭说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言辞也开始变得不利索,“只是……秋尼霁晓须留下来,给她……封个名份!算作……两下结盟之好!”
“这个好办啊!”李眠儿将周昱昭面上的不自在收在眼底,纵然心里是万倍的不自在,可此时,她也只能大而化之。“你即日册她为贵妃,就赐住她现在所住的园子便是……”
“眠儿——”不等她说完,周昱昭攥紧她的手,抢道,“眠儿,我不会碰她,留下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李眠儿点点头:“秋尼这么做,主要还是看在他妹妹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另者顺带着还能巩固两方联盟,你又有何理由再三拒绝?”
“眠儿,今日,我一并连你的后位也封下来如何?”
一向果敢专断的周昱昭此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李眠儿看在眼中,有些心动,也有些心疼。知道他是极在乎自己的,知道他眼下正陷入困境,知道他在委曲求全,也知道他因秋尼霁晓的事正小意地讨好自己,于是,她微微笑:“还是等你到了帝都之后吧!”
听她这么说,周昱昭一时看向她的眼神复杂。看着看着,他手上一松,胳膊一展,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搂入怀中,然后就像是要把她囫囵吞入腹中一般地向她索吻。
许久过后,李眠儿才觑到他喘息的当口,唇齿间溢出一句:“朝上,还在等你呢!”
不想周昱昭竟是闻若未闻,呻吟着应付道:“先让他们等着罢!”
他的声音含吟带喘,魅惑无比。激得李眠儿浑身一颤,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一并连将才折磨她身心的那些苦恼和痛楚蒸发掉,神魂中只剩下口里周昱昭那条搅得她天旋地转的灵动之舌。
又不知多久过去,周昱昭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撩整一下裳摆,便转身出了园子!
当日。大周朝后宫算是正式有了妃子,霁贵妃。
想来,与南秋的盟约进展定也是顺利非常,因为第二日。秋尼尔嘉就带了使团秘密回去南境。
自此,李眠儿的园子里就多了一位常客。
在秋尼尔嘉走后的第二日,秋尼霁晓便神采奕奕地跑来,名义上是来串门儿,实际上呢不排除炫耀的成份,以及摸探周昱昭行踪的目的。
而李眠儿自己并没有什么心思应付秋尼霁晓,因为她知道,秋尼尔嘉回境后,真正地对抗就要开始了。
周昱昭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所有心神都会放在如何尽快造出大船,如何遥控远在南边边境的白展怎么与秋尼内外联合收服边军,如何监视王锡兰在西腹之地的进展等等。
四月十八这一日,大梁南部边境告危,秋尼尔嘉的十万大军在边境囤了十来日之后,终于正式发动进攻,其攻势之犀利,比之当年更加凶悍。
就在秋尼进攻的第二日,大梁边军出现内讧,有人鼓动不战而降,接着就有将官带领属兵与秋尼尔嘉里应外合,致使边境大片守城被秋尼一举攻陷,进而大梁南境边防瞬间崩溃瓦解,远在都城的太宗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这一消息直令地处一东一西的陈王和楚王深为震撼,南秋分明是趁人之危,如此一来,大梁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内忧外患,哪一个都是要耗掉半条命,如今两下同时夹击,直叫大梁分身无术阿。
被逼得不得不背水一战的陈王,于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举倾全军之力发动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相比一个头两个大的陈王和楚王,河对岸的周昱昭如今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近二十天的时间空当,准备用来渡江的十艘超级战船已经可以入江作战,面对陈王的进攻,他不用再像之前一味地持保守之态,这一次,非要亮出些厉害给对岸瞧瞧了。
他这招牌一亮出,的确够陈王瞧了。
当身先士卒的陈王率船队扬帆快至江心时,遥遥望见对面并排十余艘巨型战船如离弦之箭冲锋而来时,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心顷时凉了半截,船上所有的士兵看到对面那每艘船足赶自己脚下所立之船的两倍有余,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待陈王反应过来,下令所有船只掉头撤退时,业已为时已晚。
如此一来,反倒不如不撤的好,这样起码还有很多船能够控制得住,从而可以及时逃散开来,不至于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