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琴收藏有许多珍贵古琴谱,还亲自弹了几曲,李眠儿听后身心俱痒,便借来管琴的弦琴,照着古谱试弹两首,遇到其中杂难处,便请教管琴。
尔后她又把自己独到的指法详细讲解给管琴听,二人一来一往,交流地十分投入,便午饭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而陪同李眠儿来的周昱昭似乎不愿白白将时间浪费,趁着冷箫袖手旁观之机,从袖中掏出一管只看材质便知乃极品上等竹箫。
冷箫见后不觉微讶,伸手借来一看,探问:“此箫可是出自邹世清邹老之手?”
周昱昭点点头:“冷兄好眼力,没错,此箫正是邹老所出!”
“邹老年事已高,近几年来都没有新箫出手了!我自己的那柄还是他老人家十几年前所制!”冷箫爱不释手地摸着手中色泽润美、管身雕刻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竹箫,喃喃道。
“没错,这管箫是他老人家七年前的做品!我平日一般不带在身上,今日因为要来拜访二位,才将其揣来。”周昱昭解释。
冷箫点了点头,看着周昱昭:“能得邹老亲自赐箫,看来周公子箫技必不一般阿!”
在管琴和冷箫二人的眼中,世人没有官衔之别,除了男便是女,是以他们只称李眠儿为穆姑娘,称周昱昭为周公子,不管他们前后的身份各是甚样,于他们二人看来没有区别。
一旁正在照谱弹奏古曲的李眠儿在听得冷箫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时,不由手下一滞,抬眸觑向周昱昭,她从来不知道周昱昭会奏箫,只知道他的表兄王锡兰会奏,不仅会奏手上还有一柄以箫为外形的暗兵器。却从未想过周昱昭会吹箫曲。
“已经许久不吹了,还是许多年前的事!”周昱昭诚实答道。“今次,倒是烦请冷兄多加指点!”
“周公子谦虚了,外边请!”冷箫做了一个向外的手势。屋内有两人切磋琴艺,他们若讨论奏箫。自然要另寻他处。
周昱昭出门前,回头看了看李眠儿,在对上她的目光时,勾了勾唇后转头离开。
李眠儿忍不住好奇:这家伙还会奏箫!
她不禁忆起,三年前参加太宗寿宴那次,王锡兰深情款款的一曲箫音俘获了紫熙公主的倾心,当时他自称奏得一手好箫时。周昱昭似是给他笑喷。
如今想来,或许他当真是会奏箫的,且定是要比他表兄奏得高明多了,否则他不会在他表兄自夸时笑成那模样!
这么一想。李眠儿颇为期待,回去后,定要他当面奏一曲的。
不晓得冷箫把周昱昭领去何处练箫去了,总之她在屋里除了自己的琴音和外面鸟雀蜂鸣,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未正时分。他二人才回来,一人手上还各拎了只野味。
四人有说有笑地用了午膳,饭后过了一会儿,李眠儿提议想再听一听两位主人的琴箫合奏。
管琴和冷箫欣然答应,在室外一株参天香樟树下摆好琴桌和木凳。又焚了一柱香,沏了一壶茶,给客人斟上,随后他二人便一左一右,一坐一立地起奏。
琴音宛转流畅,高音处似鸣泉飞溅,群卉争艳,低音处如珠玉跳跃,清脆短促;箫音空灵悠扬,宏亮处如浩瀚大海,漫无边际,柔和处如青烟袅袅,永无尽处。
琴箫合音绕丛林,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琴韵绵柔流长,箫声连而不断,二者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李眠儿和周昱昭两个听众,深深地沦陷入美妙的曲音当中。
他二人忘我地一连奏了不知几曲后,忽地,李眠儿盯着两位奏者,脑中浮出一个猜想,于是,她转头,以眼神试问周昱昭。
周昱昭在读懂她的眼神后,冲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在得到周昱昭的肯定后,李眠儿豁然开朗,难怪此二者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若非心心相印,若非心有灵犀,断不能奏出这样出神入化的曲调来。
这下,她才明白过来,何以他们不愿置身俗世,宁愿独居于这山头茅舍;也领悟过来,何以他们不曾娶妻生子,在这山顶之地以树为子,以花为女。
琴箫曲罢,四人皆久久回味,许多时后才从余韵中回神。
李眠儿想听一听周昱昭的箫艺,让他露一手,他摇摇头,非要改天再露,然后以天色不早为由,提出告辞。
管琴和冷箫也不留客,将二人送至茶园外便止步。
二人至山脚马车前时,苍鹰现身,正恭候在车厢一旁,瞅见周昱昭的身形,忙迎了上来,拱手见礼。
周昱昭虚点一头,拉着李眠儿的手,直到把她扶上车,才侧身转问苍鹰:“探得如何?”
苍鹰躬身应道:“主上所测没错,陈王及残军果然隐在这一带,就在祈门县的丛山内!属下已经摸到他们的营地所在!”
车厢内的李眠儿猛地听闻苍鹰如此说,后怕不已。
周昱昭何其大胆,带着自己在陈王的隐身之处招摇过市,而自己竟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陪着他以身犯险。
李眠儿无可奈何地暗自摇头:还以为他是专程带自己来拜见管琴,原来还只是顺道!
真是白白感激他一场!
她这么腹诽着,周昱昭已经跃进马车,待他坐下来,她睇了他一眼,嘟嘴不大乐意。
“就算陈王不在此地,我原也是要带你来一趟的!”似是看出李眠儿心内所想,周昱昭低低来了这么一句,“事半功倍,岂不一举多得!”
李眠儿没有理会他,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