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儿暗自冷笑,无惊无吓地,好好的马怎会突然发起马疯,若是驾夫使诈,又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定是有其他人对马动过手脚的。刚才自己被救上崖,其他人也就罢了,而一惯最会作态的方氏却对自己不置一言,心虚的神情一目了然,恐怕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闹到连车带马坠下山崖的局面吧。
李眠儿轻轻抬眼瞥了瞥李天天,见她满脸的郁忿和不甘,“也许,是时候离开了……只是娘亲她……”李眠儿想至自己的娘亲,心下暗叹一口气,若是叫她知道今日自己差些与她阴阳相隔,真不晓得她以后该会如何地担惊受怕了!还是不要叫她知道的好!
阖上眼,车身摇曳,不多会,迷迷离离地,眼前忽然一片烟水茫茫,自己正置身一个小艇,极其干净,轻轻荡着桨,兰桨咿哑,白浪沙沙。远远地,望见对面另有一艇游将过来,只那艇稍大一些,艇上荡桨之人,眉目天然,秋水无尘,正朝自己这边凝眸伫望。然后他止住桨,自己也跟着止了桨,一点一点地,两艇越来越靠近,越来越近,终于并齐了肩,他欲言又止……忽然两个小艇不知缘何仍是顺着水流继续前行,可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回首,彼此的小艇在茫茫江流中缓缓化作一片轻羽,随水而逝。他同她还不曾对上只言片语,又一次地擦身而过,他作东流水,而自己则作西流水,再也接不到一处了!
李眠儿梦里长长一叹……
这时,车身静止,国公府门吱哑一声被打开,李天天一脸不悦地起身,也不打声招呼,自顾自地先行下了车。李眠儿轻轻一笑,搀着疏影跟在后头相继走下车,见方氏立在府门前正视着自己,李眠儿再次舒尔一笑,来到方氏身边。
方氏见李青烟平心静气,丝毫未曾因着坠崖之事而乱了分寸,不由私下里大为诧异:这李青烟,还真不能小看去了!这么大祸事,于她就似不曾亲历一般!若不是她当真年纪轻不懂事,那便是她城府极深了!反观她言行举止,眉目神态,若说她不懂事,很难叫人信服……那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想及此,方氏手心里不禁直往外冒汗,可面上神色凄怆,对着几个丫环命令道:“护好你们的主子,扶着周夫人及几位小姐先回各自园子去,我这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哩!唉!”说完,冲着明月的棺柩呶了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