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半世浮萍随逝水>第六十回琴弦动瑶花初下

李眠儿见太宗皇帝似是很期待,又恐自己即将呈上的寿礼太过寒薄,心想还是先给皇帝的兴头浇几捧冷水为好,于是叩首欠道:“臣女身无长物,日常支用皆靠的大兄,故而为陛下备的寿礼非贵亦非珍,无形亦无状!”

“非贵亦非珍,这个朕晓得!无形亦无状?这个倒有些稀罕,朕今日所得之物,尽皆有形有状,或诗画,或金玉,或雕刻……嗯,那你要如何呈上给朕瞧瞧?”

“既如此,臣女恳请陛下准许臣女向乐师借把琴一用!”李眠儿吐出这句话,殿内有许多人不由哧笑出声。

还当要献什么呢,原来只是弹首琴曲啊,小丫头究竟还是小丫头,不知轻重,不问场合,就光是此殿之中,琴家老手便比比皆是,而圣上本人更是个中翘楚。

但是太宗皇帝并没有作此想法,相反,在他听到几声哧笑声时,一双鹰气地往殿内的某几处角落扫去,霎时间,众人皆屏息凝神。

太宗皇帝继续换上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哦,原来却是如此得无形无状……容景——”

“奴才在!”

“去把朕的‘摘雪’拿来!”

容公公闻言稍作一愣,然后才应了个“是”。

“福贝!”

“奴才在,给李小姐备张琴桌!”

“是!”

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就这样置身于皇宫,李眠儿在世人面前的首场琴奏即将上演,而她最重要的听众竟然是当今皇上。

李眠儿双眼轻垂,怔怔地看着这架将才被容公公慎之又慎地摆于琴桌之上的‘摘雪’,其通身漆黑的乌木材质,显得古朴而凝重,又奇谲而神妙,其中所蕴含的贵气直逼人心魄。

李眠儿迟迟没有伸出手,底下有些人已经暗下里议论纷纷。

对于再次显山露水的李眠儿,李天天嗤之以鼻,此时看到李眠儿呆愣的样子,更加笃定她是因怯场而开始畏首畏尾了,暗下里巴不得李眠儿当众出丑。然她是不知李眠儿此次的表现关乎着整个温国公府的荣誉,她也不知她的父母双亲二人皆十分地紧张。

方氏当然是一心指望着李眠儿千万不能毁了温国公府多少年积攒的清誉,时而又暗恨这小蹄子真是事多,害她不住地提心吊胆。

李青梧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眠儿,眼中满含关切,他自然更多的是担心李眠儿的安危了,如果李眠儿今晚有任何差错,他真不知该如何同蕊娘交待。当听到李眠儿所献之礼是给圣上弹首琴曲,他虽说有那么一点点地松了口气,可还是难以放下心来,尽管蕊娘的琴艺他很信得过,但眠儿毕竟幼小,指力功力都很有限,何况殿内名家云集,便是蕊娘前来亦难以排得上名号,因而他心里生怕李眠儿今晚的琴艺为众人耻笑,于她身心不利。

而一些琴奏名家,看着被置于一个黄口小儿手下的“摘雪”,心揪似绞,深深地感到惋惜。陛下这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直过了半晌,李眠儿才缓缓伸出白玉般的纤纤十指,在琴弦上顿住,然后微阖双眼,闭塞五官,只余心门敞开,让灵魂走出,然后漫漫走向‘摘雪’,用隐形的触角沿着琴身柔抚而过,一遍又一遍,终于,‘摘雪’醒过神来,渐渐地,她开始给予触角以回应,于是触角一个激灵,激动万分,欣喜万分。

就在这时,李眠儿十根葱指嗖然而落,上来就是一个左右手轮抹,交替拨弦,先声夺人之势十足,瞬间,诺大的殿内流淌起‘摘雪’那铜打铁铸般的激越音符。

人人皆知‘摘雪’名头,却没几人有幸目睹这架传世名琴,更没几人能亲耳听得其琴乐之声。李眠儿素手这么几下轮抹,铮铮琴音不绝于耳,直击闻者耳膜,震荡听者心谷,尤其那些原先心揣鄙夷之人更觉动撼。

李眠儿的指力轻而不浮,重而不粗,很难想象这样的指力实是出自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家,不少人偷偷地抻出脖颈,觑向正在‘摘雪’上游动着双臂,舞动着十指的李眠儿,只见她一直低眉阖目,正处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

蓦地,李眠儿停下左右轮抹的双手,琴音因此戛然而止,殿内一片寂然无声,人们瞪大双眼,而此时的李眠儿亦睁开了双眼,然眼神却是空洞无光,一看便知其珠眸根本不曾聚焦于这殿内任何一处,她的灵魂早已出窍。

太宗皇帝定定地盯着李眠儿的双手,果然,她的左手缓缓落弦,却不是为按弦而落,却用得原本应为右手的指法,勾剔抹挑起来。而右手紧随其后而落,同样采用的是右手指法,勾擘摘打。

看至此处,太宗皇帝直起身子,手捋髯须,眼露玩味,其余听众亦是如此,有些目瞪口呆,要说此女不通琴法,似乎不大可能,然如此指法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委实十分之稀奇。

李眠儿重又微闭双眸,完全沉浸在与‘摘雪’的神交魂配之中,她知道自己这般弹奏之法,祖先并不曾有此传法,更没有琴曲传下,这完全是她自创的,而她此刻弹奏的曲子也是自己闲来无事谱就的。

娘亲传授的曲子她早已烂熟,久而久之便觉乏味,然平日又得练琴以慰亲娘,于是自娱自乐,自创了不少曲目,今日呈献的曲子便是其中最长的一首,也是情感最为激烈的一曲,名为《巅》,其曲风于这节日,于这殿上演奏颇为合宜。

原本她不想作此标新立异,然自‘摘雪’出现后,她的心念禁不住地开始摇摆,抑制不住的冲动,克止不了的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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