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边境告急,这两日朝廷议事格外纷繁,但太宗皇帝显然没有忘记王锡兰,这一日于朝上定下南征主、副将人选之后,跟着就下诏,王锡兰、彭立遥二人各拜驸马都尉,各赐玉带、袭衣、银鞍勒马、采罗等,又赐财银万两,并令钦天监卜下纳采、纳吉、出降、下降之日,择日明年正月初八及正月十六完婚。
此时太傅府内秦氏正携着王铸媳妇佟氏清点记录御赐之物,再又忙着准备聘礼以备纳采所用。府内下人忙得团团转,各人脸上皆喜意连连。
九畹轩内,王锡兰面窗而立,身边立着的正是周昱昭,二人下朝后便一起回了王府。
“我把这头的事情办妥后,就去南边,陪你去打发打发时间!”王锡兰一手握着箫管,另一手背负。
“你别只顾着办你的亲事,想着你的公主,还有我的事,你也别忘了!”周昱昭斜睨过去。
“这个我晓得,除了那两件事,也没有什么事了么!再说我已经摸着头绪了,相信再过些日就水落石出了!花不了我多少精力的!”
“时间紧,我没有功夫同你闲扯,我还有事同你交待!”周昱昭眼睛透过窗子盯着院中已经满枝满树的几棵桃花树,面上表情微冷。
王锡兰看见,不由垂下眼睑,凝神细听。
“你只管在京都待着,皇上他这是有意安排,不会容你得空随我去南征的!此次我只身一人前往,想来磨难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些都算不了什么的,我更担心的是京都这边!”
“你放心不下姑父母!”
“何止他们,还有我王叔文宣王,还有师傅年岁也大了,就连你这边,我也放心不下!”
“你担心这些作什么,何苦都要由你承受着,这么些年我们在山上,家里一切不都好好的!”
“如今形势不同了!”
“你安心在南边待着,明年回来,一切保管照旧!”王锡兰拍了拍周昱昭的肩膀,鼓励道。
“金川,我不带走,留下来陪着师傅!”
“可师傅吩咐过了,要你带着他去南边的!”
“金川,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他!”说到这里,周昱昭侧过头来,面对王锡兰,眼光不再躲闪,“我需要他保护一个人!”
周昱昭神色认真,王锡兰虽然猜着是谁,却还是被他的表情镇住,半晌才朝西边努了努嘴:“她?”
周昱昭眼眸朝上一转,再次侧过身去,看向一枝兀自开得有些绚烂的桃花枝:“接到皇命,说要坦然面对,可还是觉得太过突然,太多事情悬在这里,我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道回来后一切又是什么模样了!”明明昨晚已经做好打算,然得知自己即将远赴他乡,许是一去经年,想到回来后可能物是人非,他突然变得不舍,一整日地闷闷不乐,其实更多地是因为这件事。
“那你何不抛开一切,一心一意地前赴战场就是!”对于周昱昭,王锡兰有时实在摸不透,前阵子还劝他人生苦短,得尽欢时须尽欢,他倒好,畏首畏尾。如今该放下一切,干脆利索地走开时,他又开始拖泥带水,“你这算什么?小作怡情可以,若是动真格的,你们二人是没可能的!”
王锡兰原先背在身后的手拿至身前,另一手中的箫管一边击掌一边说道,那驾势就像教书先生手握戒尺:“先不提楚王究竟对她有意没意,就单说你现下的处境,李青梧是不会把她许配给你的!虽不是亲妹,但看那日宴上的情形,李青梧对她还是很用心,亲事一事必定亲自过问,你如今虽名为世子爷,却是被缚住双翼的世子爷,对此,李青梧再清楚不过!”王锡兰声音极低,语速极快,情绪也极为激动,“你离开的这一年,正是她谈婚论嫁的年纪,除非你现在就把她订下,可是你现在怎么订?即便是你千方百计订下亲事,可你想过没有,那样不是更置她于险地,岂不是更害了她?”
周昱昭双眼一闭,仰天一叹,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原本我也是准备弃下这些念头的,可是我现在根本放不下!”他当然晓得王锡兰的话是极富道理的,他当然也晓得自己的做法不理智,可是从来随心所欲的自己,这一回再难洒脱,原来真有所谓地心不由己。
“我劝你什么也别做,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到那边,专心打你的仗,然后给我毫发无损地回来!”王锡兰厉声阻断周昱昭的伤怀,“她的安危自有李青梧在,你无需过多担忧,现下你更应该多想想自己,把随行的人仔细挑好了,再把彭旭升那边一干人等的底细摸索清楚了,儿女私情的事,你还是先放一放吧!”再没有任何时候令王锡兰自觉犹如此刻这般的威风凛凛,他从来就觉着自己更加大丈夫一些,虽然容易生情,却也容易忘情,果然,对比周昱昭如时的拿不起放不下,实在是自己更为明智。
瞥见王锡兰情不自禁的得意表情,周昱昭掉过脸来,冷着脸道:“我不管你使什么招,需什么谋,我从后日走之后,你就必须确保她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安然无恙,连同她的身份也要一样地安然无恙,我离开一天,你就使力一天,我离开一年,你就使力一年,两年,你就给我费两年的心,除非我死了,回不来了!即便我死了,你也要确保她安然一辈子!”
“你……”果然周昱昭又来老一套了,没有道理,他就来歪理,面对此人的不可理喻,王锡兰只能认命:“你……少在这儿说丧气话!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