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山人却是颇不以为意地笑吟吟将她扶起:“老朽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理应向宫主行礼才是,如何受得起宫主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舅爷爷是凝儿的长辈,怎样的大礼也是不为过的。倒是舅爷爷一口唤凝儿一个宫主,莫不是恼凝儿这许久不来,生凝儿的气了?”慕容凝扶着琅邪山人坐下,语气里满是撒娇的口吻。
“小丫头的这张嘴哟。这么多年逢年过节总能收到你一堆一堆的贺礼,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又常年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如何用的完那些。”琅邪山人拍着她的手,笑容堆了满脸,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凝儿也没有别的心愿,总盼着舅爷爷身体依旧康健如昔,好多庇佑庇佑侄孙女儿们嘛!”慕容凝体贴地为琅邪山人捶肩捏背,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很是享受的模样。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丁点儿大,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哦呵呵,看我这老糊涂了,都已经嫁人喽!可真是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啊!”琅邪山人悠悠地感叹着,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地。
“凝儿之前便提过要接舅爷爷回去享福,未央宫应有尽有,青城山也颇适合舅爷爷清修。可舅爷爷偏要来这偏僻的长冥山顶,可教凝儿找的好苦。”
琅邪山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眸中光芒不减当年,他如明镜也似地笑了笑:“凝儿此番前来寻老朽,所为何事?”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舅爷爷的法眼。”慕容凝也不隐瞒,索性敞开了说话:“凝儿来是有一事想求舅爷爷帮忙。”
“我且猜猜看,是否与上次我那不肖徒儿所为之事有关。”琅邪山人笑着看向慕容凝,目光锐利的像是能将她一眼看穿。
“正是。”慕容凝老老实实地点头,难得地没存了别的心思。
“若是别的事,老朽断然没有不帮未央宫之理。但此事,就恕老朽不能管了,也没法管。”琅邪山人摆了摆手,话语里都是拒绝的意思。
“凝儿也知道此事带舅爷爷为难了,毕竟这手心手背,说来皆是您的骨肉血亲。但即便是尚未分家的大家族里,也总会闹出些矛盾不是?按祖宗规矩,需得一个德高望重的族长来主持公道。”慕容凝早已料想了琅邪山人的反应,不疾不徐地摆出道理,倒也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那凝儿这意思,是要老朽做这个主持公道的人了?”琅邪山人的笑意高深莫测,叫人揣摩不透。
“舅爷爷非但辈分最长,更是德厚流光。若是能得舅爷爷出面调剂此事,必定是不偏不倚,定能叫晚辈们信服。”慕容凝再次叩首,伏身跪下,两手扶地,以头着地,极尽恭谨。
琅邪山人却没有看她,只逗着窗边常来啄食的云雀儿,口气清清淡淡地:“此事未央宫占着理,你三番五次说要请我裁决,无非是借着我压一压他们罢了。”
“舅爷爷这意思,是怎样也不肯了?”慕容凝站了起来,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亦收敛了些。
“老朽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怕你个后辈的威胁不成?”琅邪山人有些好笑地背过身去。
“舅爷爷此言差矣,凝儿如能能威胁于您,也不是要您去压着其他离开未央宫的宗亲。事实上,凝儿此次前来,费尽嘴皮子说的这番话,其实是为了他们好。”
“哦?”
“未央宫的雷霆手段,舅爷爷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难道不是比凝儿更清楚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