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汐救下的十四却还是无处可去,慕容汐想了想,将他领到了琴师的画舫之中。
“你是说,将他与我做个琴童?”琴师抚琴失笑。
慕容汐点头:“我思量着你正缺一个。”
“只是个头儿这么高的琴童,永安城里怕还是不多见吧?”
“倘若不方便的话,便做个小厮,往后我每次来的时候,与我端茶倒水,工钱我结,如何?”
“你倒也不怕委屈了他。”琴师摇摇头,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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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又去了一个月,十四手脚麻利,脑袋机灵,很快就同慕容汐颇为熟络了起来。
“公子?你给我的工钱是多久的?”十四看着慕容汐扔过来的钱袋子,目瞪狗呆。
“怎么,不够一个月的吗?”
“不,不是,够……足够了……少爷你可真是不识人间烟火啊。”十四赞叹道,忙不迭迟地将钱袋往怀里揣,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反悔了似的。
慕容汐闻言却盯着他凝视了许久许久,思索的表情令他无端地头皮发麻。
“覆在你眼上的黑纱到底有何要紧?我似乎从未见你取下。”慕容汐冷不丁发问。
“我自幼有眼疾,见不得光,不得已才用这纱布裹着眼睛。”十四从容地答道,黑纱下的俊目似乎不曾眨一下。
“若我定是要揭呢?”慕容汐起身,欺步压了过来。
“轻则血留不止,重则双目失明。”十四的话音仍是平静的,只是慕容汐的步子却停了。
她默了一默,似是不再好奇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晚有个挺要紧的戏班子,你陪我同去吧。”
十四捧茶的手颤抖了一下。
“正经的。”
大约是太久没有再与外人接触过,乍一接触到明亮绚烂的瑞金河畔,纸醉金迷的气息唬的十四一步也不敢多迈,手足无措地定在画舫的边缘,随着碧波荡漾的河水一漂一荡,孤零零极了。
“来!”慕容汐却毫不拘泥地拉着兀自怔忪的少年,一把将他拉进了人声鼎沸的繁华之中。
慕容汐如鱼儿入水般在人群里穿梭着,十四焦急地看着那飞快闪动的白衣,生怕自己再次被丢进无穷无尽的绝望之中,慌乱之下竟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反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待到他被晃的头晕眼花终于停下来喘上气的时候,才发现慕容汐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他尚未来得及寻找,便听闻鼓点声沉沉响起,面前陡然间抬亮的竟然是一方宽阔无比的舞台,而舞台之上高高悬立的那位舞姬,是那样的璀璨夺目,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美好。
彼时,他不知道这首曲调是风靡永安城大街小巷的《凤舞》,也不知道世间能领舞《凤舞九天》的是女子是多么的寥寥无几,更不知道天下至尊的未央宫少主的舞蹈是多么地绝无仅有。
他只知道,此刻的她是那样的光芒万丈,犹如破云洒下的道道日光,扫除了长久以来他心底埋藏的那些阴霾与苦痛。
他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出手去。
而她也恰于此刻盘旋着从众舞姬的掌心中朝他飞落而下,被风吹开一瞬的面纱之下,那张熟悉的脸竟不知为何美的令人窒息。
她稳稳地落在他的面前,那双清丽晶亮的双眸,侵占了他全部的心神。
在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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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一曲尚未终了,你竟又要走吗?”琴师垂眸向身侧探去,瞥见了那个蠢蠢欲动的身形。
慕容汐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隐瞒:“嗯,十四约了我去瞧皮影戏,时辰快到了!”
“十四么?他许久不曾来我这了。”琴师放下琴,淡淡地叹了口气。
“嗯,先前我同他说不用来了,左右你这里也是无事。”慕容汐站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帘离开。
“你——”琴师尚未来得及做出挽留的姿势,少女却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去。
要多加小心……他无力地垂下了手。
自打那次知道慕容汐是女扮男装之后,十四便愈发地粘起她来。他本也是个性格活泼的少年郎,此时除却了心底的那些阴影,他的笑容越来越明亮,步伐越来越轻快,想法越来越精怪。更是爱拉着她走街串巷,变着法子哄着她开心。如此这般,两人时常腻在一处,久而久之,她竟连琴师那儿都不常去了。
又一日。码头边,一个俊逸的少年满身琳琅地立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和眼前的黑纱一样醒目,隔着老远就冲着慕容汐遥遥地挥手。
“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前些天,你不是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吗?我把整个永安城啊几乎都跑遍了,还是觉得那些个东西都是俗物。思来想去,也就这一样东西能配的上你了!”十四献宝般地凑至她的面前。
“行了,别兜关子了。”
“这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一款玉笛,我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不过却绝对是个神奇的宝物。”十四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把笛子,那笛子似玉却晦暗,触手却温暖,却原来是一把骨笛。
“左右不过是一把笛子,再精贵,又怎算得上神奇。”慕容汐不以为意道。
“你可别小瞧了它!倘若你吹上我教给你的曲子,可是能召唤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的!”十四见她不屑,不由得有些气恼。
“那汗血宝马天下至稀,即便有也是远在千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