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便在此时推门而入。
“他怎么了?”慕容烟着急地问道。
慕楚沉默不语,伸出手探了探张七额头、掌心和脚底的温度,最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们给他喂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啊!”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什么?都这么严重了!他就快死了啊!”
“七日之内,他不会死。他将日日受到痛苦的煎熬,甚于如今千倍百倍。”慕楚看向刺客,没有忽略他听了这话后,身体微微的颤抖。
“这……这太残忍了!”慕容烟不忍的控诉。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慕楚的回答近乎冷酷,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和无情,“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慕容烟哆嗦了一下,咬紧嘴唇没有接话。
似是感觉到自己话说的重了些,慕楚缓了缓语气,语重心长道:“烟儿,你可知道若是今日被抓的是我们,将会面对怎样的千刀万剐?”
慕容烟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和慕白变成那个样子的是不是?嗯?”慕楚循循善诱。
慕容烟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泪光闪闪,重重地点着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慕楚按住她不住点的头,温暖的手指插进她蓬松的细发里,爱怜地蹭了蹭,“乖。”
这样亲昵的动作,这样娇宠的语气,让慕容烟立马就松软了下来。她拽着他的袍角,脸色通红,像是一只乖巧的小松鼠。
慕楚温柔地抚着她的软发,只觉得有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鼻尖,像是那*里大朵大朵洁白如玉的桐花绽放。
一瞬间竟然盖过了毒药馥郁的香气。
第二天。
张七的身上、脸上已经爬满了细小的裂纹,犹如乌龟的壳一般皴裂开来。皮肤更是干燥的像是一张砂纸,像是大漠里长期被狂风吹碾的巨石表面。
慕容烟将屋内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生怕一阵风吹过,他就会像被风化的石头一般变成细碎扬沙。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他皮肤开始脱落,像是老旧的家具开始一块一块地掉漆,里面鲜嫩的红肉暴露在湿润而充满细菌的空气里,痛的他张嘴“咿—咿——”地倒抽凉气。
第三天。
张七的全身上下已经如同个血人一般,干涸的鲜血和床单被褥粘结在一起,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然而他却不得不痛苦地扭打滚爬,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那种感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内伤连着血肉的痛楚挣扎,让慕容烟看的每每垂泪,无数次地劝他和盘托出,求一个好死。他却只是咬着牙,将痛苦的呜咽声尽数吞进肚里。
第四天。
虽然依旧是种种蚀骨的疼痛,可是他已经不能动弹了。
因为那毒已经由表及里渗入了他的骨髓,融化了他的骨骼,像是将长钉一根一根,一点一点地敲入了他的各处关节,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天花板,感受着身体四肢百骸里传来的那种漫长如炼狱一般的痛楚,痛的眼泪也不住地流淌下来。
他感觉他已经坚持不住了,每次都觉得那种疼痛已经是极限了,挺挺就死去了。可是他最害怕的就是睁开眼睛看到了新一天的太阳升起,因为这意味着更加痛苦的一天又将来临。
他从没感觉过一天是这样的漫长,他从没如此地渴望着死亡。
死,是解脱,是不再痛苦,是安乐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