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姬。”
瑞金河畔从此少了一个绝世名伶洛姬,重重叠叠的长乐宫里却多了一位风华绝代的洛妃。雪花一样奏折从五洲各地飞来,被容和皇帝一手按了下来,她只要那样随意地一笑,便褪尽了后宫三千粉黛的颜色,可是,她不快乐。
容和皇帝予了她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一切,富贵,荣华,甜言,蜜语,宠爱,与权势,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笑过,因为他终究不是那个能让她展颜的人。
终究还是惹得容和皇帝寒了心,他于她衣袖中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火辣辣的情诗。
他愤怒的无以复加,整个天下都握在他的手里,整个天下的女人都以成为他的女人为荣耀,可是他却偏偏,偏偏得不到她的心。
袖中的羊皮纸早已磨损不堪,她匍匐在地下,泪流了满面。说是年少时的恋人,自从沦落风尘,便早已失了音讯,她求他,求他不要再追究。他拂袖离去,当然要将那个男人查出来碎尸万段,可是竟然真的不曾发现这样的一个男子,仿佛 是她凭空锻造出来的臆想,又或者是他早已不在这个世间。
事情逐渐平息,可终究是在他与她的心中落下了疤痕。
容和皇帝此生没有再去观赏瑞金河畔盛放的凤凰花,可是后宫之中的凤凰花却再也没有盛开过。
再也不复昔日永安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宫中的御医为她诊脉,欣喜地扑倒在地:“恭喜皇上,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他的面色终于染上了真正的喜悦,他执着她的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几欲喜极而泣:“洛姬,洛姬我们有孩子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眸子里重燃的爱火,没有说一句话。
那一日,桃花开了满树,灼灼其华。
整个天下都在盛传,皇上最钟爱的洛妃有喜了,若生的是小皇子,日后定然是大炎朝的太子。他端坐在昭阳殿之上,满 心欢喜地想,这样确实不错,他和她的孩子,继承这万里江山的国祚。
可是待他下朝回宫,太医却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洛妃娘娘自服了堕胎药。
容和皇帝背对着她,皇袍上的龙盘牡丹,在白天烁烁泛出金红色的光,如血液在周身流走。
“洛姬,你就这么恨我?!”
“洛姬不恨你,是洛姬自己没福气。”苍白着脸色,那个曾经美到绝色的女子的面容是说不出的憔悴,宛如一朵失了养分的花卉。
终究还是爱着,他没有怎样责罚于她,只将她迁往更为僻静的青玄宫养胎,只盼她能平安诞下皇子。而据说提供给娘娘 堕胎药的柳氏一族,则满门流放,女子为奴为婢,还是看在洛妃有孕,不宜见血光之灾的份上。即便是她这样伤他的心,可他还是这般纵容着她。
据说能让一个人一错再错的,不是对她纵容,就是对她绝望。
她终于让他绝望。
那一天,漫天纷飞着大雪,仿佛天降祥瑞。他高坐昭阳殿上,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她的身边。雪中他的脚印凌乱而急切,像是一条走不完的路。
可是那条路还是会走向尽头,一如他对她的爱。
青玄宫中一片寂静如死,所有人长跪在地下。他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襁褓中是个男婴,不哭不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探向孩子的鼻尖,毫无声息。
他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灭顶而来,他紧紧地抱着那个婴孩,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肆意而冰冷。他将目所能及的一切统统砸的干净彻底,好像要将这个世界毁灭一般嘶吼。
匍匐的人群中有冰冷的声音响起:“是洛妃娘娘亲手掐死了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