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娘最后被二赖爹拉扯着离开张家的时候,犹自骂骂咧咧个不休,二赖爹倒是仍旧一幅笑眯眯的模样,看不出是强装的还是真不在意,不过,总得来说,这算是不欢而散了。
二赖娘是被二福姐骂走的,张子桐插不上嘴也有些骂不出来。
打小受的教育让张子桐骂人的词汇少得可怜,能蹦出个“特么的”和“混蛋”就不错了,她比较擅长文明一些的骂法,明褒暗贬,骂人不出吐脏。
但是,显然不适用于生活中泼妇骂街似的对骂,这种骂的目的就是要抓对方的痛脚,揭对方的疤,让对方气让对方恼,让对方感觉自已受到了侮辱,太文明的骂法,她听不懂,虽然可以暗爽一下,但是总没有旗鼓相当的粗俗骂法来的解气。
本来就不擅长骂架的张子桐在二福姐张口的霎那就卡壳了,一脸惊呆地盯着二福姐那粉嫩的红口白牙,很是好奇这么千奇百怪、丰富多彩、气死人不偿命的骂人的词,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二福姐脑子中,又是怎么流畅的像子弹一样的击中目标,将二赖娘给气得倒昂的。
“姐,喝水!”张子桐激动的小脸通红,两眼冒红心地双手捧着一碗水送到二福姐手中。
二福姐接过碗,一昂头豪爽地饮尽,用手背抹掉溢出唇角的水渍,双眼仍旧充满亢奋的斗志地看着晃动的布帘子,小胸脯急剧的起伏着,
“哼,个脑子拎不清的老虔婆,送上门来找骂,有能耐回来再大战三百回合啊!”
“姐,你刚才真是威武极了。骂得真是大快人心!”张子桐接过空碗双手捧着一脸崇拜虔诚地抬头,视线四十五度角昂视着二福姐。
“哼哼,那当然!”二福姐先是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然后然眉头一蹙又不满地斜睨着张子桐,说道:“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骂,刚才怎么一声一吭,被人骂了不会骂回啊,今天是在咱家,要是在外头,你不给人欺负死啊!”
张子桐一脸心虚愧疚地说道。
“姐,你都说了,我平时挺能‘说’。但是能说并不代表能骂啊,再说,你看刚才二赖娘的那个样子,是个说理能说得通的人吗,那样的人。也就二福姐你能对付的了,姐,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真是我的偶像!”
听了张子桐的话,二福姐刚想来个得意的笑,脑子将张子桐的话刚刚过完。突然抓住一个特别惹人注意的点,脸皮先僵了僵,然后要笑不笑地用眼角睨着张子桐。
“你什么意思啊?嗯,你是说我和那个老虔婆是一样不讲理的人喽?”
张子桐一愣,然后一脸冤枉地说道,
“哪有?姐,我是真的打心眼里觉得你刚真是威风。各种霸气侧漏,我都想拜姐姐为师。让你教我怎么才能骂死人不偿命了。”也许是受到刚才骂战的影响,一时间说话的方式转到了文明骂架模式,不小心向二福姐开了一枪,天地为证,那真的是一个美丽的误伤啊。
“二福,你是姐姐,怎么不教妹妹学个好呢,你是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怎么能像个……似的跟别人骂架呢?”福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还着一丝警告。
二福姐撇了撇嘴,嘟囔着说道,
“哼,她想学我还不想教呢,这可是我观望了无数回的骂架学来的……”
张子桐看向福妈,见福妈的脸色虽然不似刚才那般惨白,但是眼中的担忧凄惶仍旧挥之不去地残留在眉角眼梢间。
“娘,你别胡思乱想,你难道不记得李大夫说过的话了吗,我额头上的疤瘌是会慢慢消掉的,将来不会嫁不去的!”张子桐拉着福姐的衣袖,轻轻摇晃着说道。
福姐笑容有些惨淡地抬手轻轻抚摸上张子桐细嫩柔滑的小脸,指尖碰触到那个肉红色狰狞不平的疤瘌时,颤了颤,
“是娘没用,没保护好你……原来是多好的一张脸啊……”
“娘,是阿福不听话,在家待不住偷偷溜出去跟李三孬他们一起玩造成的,怎么能怪您呢……再说了,那老虔婆人人都知道她脑子不好使,是个什么事都拎不清的浑人,她说的话,没人听信,娘,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二福也注意到了福妈的心情,从炕上依偎过来,劝着福妈。
“是啊,孩他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你不中意二赖,我刚才送赖大哥出去时,已经回绝他了,等阿福长大了,咱们给她挑一个令你满意的女婿。”福爹笑着掀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大福哥。
“是啊,娘,如果他不愿意,我就把他绑来,让他跟阿福拜堂成亲……”
“啪!“话一落地,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福妈被大福哥的愣样给弄得哭笑不得,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
……………………
晚上,等福爹福妈夫妻夜话完了,睡着了,张子桐才长长的轻吁了口气,在被窝里动了动身体,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梁顶,想着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
当时处在救人的紧张气氛中,没觉得有什么,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回顾一番,才有种心惊肉跳的后怕。
万一当时人救不上来怎么办?万一即使救上来,也没来得及施救就真接死亡了怎么办?还有,如果心脏按摩和人工呼吸不管用怎么办?
再想到当时自已还触摸过那被冰凉的河水泡过的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如果当时已经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张子桐的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寒颤,张嘴抽了口凉气,浑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