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桐和李怀仁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而来,走的时候也没空着手,当然李怀仁还是免费的拎包劳力。
日落西山,暮色四起,大门口白天用来装饰的红灯笼,现在正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它的另一种功用。
墨煊亲自将两人送到大门口,三个人,两人站在站外,一人站在门里,门外的两人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而门内的人面色则有些沉郁寡欢。
“小黑……”这是张子桐头一次在墨煊的脸上,看到对自已除了高兴喜悦这类正面情绪之外表露出的负面情绪,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因为墨平的事情吗,自已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份了,与自已这个伪小孩不同,墨煊再懂事也只是一个今天才刚满八岁的孩子,他单纯天真、善良心软、不记前嫌是应该的,这也是每一个小孩子的可爱宝贵之处。
就像他所说的,墨平跟了他三四年了,大概从他一懂事起就陪在他身边,对于他而言墨平的份量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厮下人,他们之间有这些时间相处而积累起来的感情,即使这种感觉只是墨煊单方面的,那也是难能可贵的。
而自已刚才的那些话,无疑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斩向了他内心的深藏感情的柔软之处。
听到张子桐的呼唤,墨煊缓缓地抬起了一路上沉默低垂的头,只是看向张子桐的眼神充满的迷茫和痛苦,刺得张子桐差点难以直视,面对这如同控诉一样的表情,她辩解似的开口道,
“……我刚才是为了你好,那个墨平品行不端。你留他在身边,迟早会出事的,你看嬷嬷不也说他不是个好的吗……”
墨煊闻言,眼神波动了一下,嘴角逸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嬷嬷也是为我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已不好……”
张子桐最受不了的就是墨煊这种明明心里有委曲、不明了。还强装无事,万事都揽到自已身上的做法,特别是还以这种充满了无奈痛苦的语气说出来。她道宁愿,他冲自已发火,大声的质问自已。
张子桐的眉毛一扬,深吸一口气,即将开口。旁边的李怀仁倒先她而出声,
“墨少爷身体有恙,就送到这里请留步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我……再送一送吧……”墨煊在门内抬起了脚步。
“不用了,身体不好,就回去好好躺着。乱动弹什么,我们走了!”张子桐说话,就利落的转身离开了。她怕自已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跟刚才在暖阁里一样对墨煊大吼大叫,明明不是他的不是。
墨煊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看向张子桐的背影,唇瓣张张合合。终究没有喊出声,只是向落后一步。没有转身离开的李怀仁拱拱手,
“就麻烦李世兄送阿福回家了,谢谢世兄今天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改天等我身体好些,再请世兄一聚,下次定让世兄饮个痛快!”墨煊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说着客套话。
“不用客气,我是看着阿福妹妹长大的,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会安全把她送回去的。冬日天寒,墨少爷还是快回屋吧!”李怀仁双手捧着东西,没办法抱拳拱手,只得弯弯腰算作回礼,然后颔首离去。
………………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后,天黑得很快,等李怀仁追上快步而步的张子桐时,周围已经暗得只能在一步内视物了,还渐渐起了雾。
“喂,快走到地沟里去了!”李怀仁见张子桐生着闷气埋头直往前走,连路都不看的样子,忽然出声道。
“喝!”张子桐心中一惊,霎时停下脚步,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常走的这条田间小道,像条会发微光的带子一样,铺向暮色四起的前方,而自已正站在路正中,哪里快掉沟里了。
“不这样说,你会停下来吗,再说了,天黑不看路,早晚会掉坑的。”手里拿着东西没办法蹭鼻尖,李怀仁的鼻头像被挠痒了似的,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哼!”张子桐冷哼了一声,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放缓了脚步。
“被你那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明明该生气的是人家小少爷,怎么反而弄得像你受了什么委曲似的,女人啊,真是……”李怀仁凉凉的声音穿透身旁的暮色而来,带着调侃的语调。
“我就是气他这一点,明明该生气,该愤怒,该反悖,却偏偏这样不吭声,强逼着自已忍让,把错往自已身上揽……”张子桐条件反射地真接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但是说完后,又感觉到哪里不对,扭头看向旁边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我骂小黑了?”
“咳,你该不会忘了,我和卫先生当时就在大堂里吧,你更不该会认为你那么大的声音,那道屏风真能挡得住吧。我们正年轻力壮,耳朵也没病……”
暮色中张子桐的脸不由的一阵青一阵红,糟了,被卫先生他们听去了,那个愤青见自已这么对待他的得意弟子,会不会更不待见自已,下次再去庄子上上课,会不会被罚蹲墙角、坐飞机什么的啊。
“呜……”想到这里,张子桐不由懊恼出声。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傻丫头,自从磕了脑袋后,我一直以为你脑门上开了天窗,变得比过去聪明了,没想到却是面子上的功夫。”
张子桐虽然在心里已经后悔的恨不能撕自已的嘴,但是被别人当面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好受,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