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默默地瞅了眼张子桐那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有些怒火的表情,以及慧儿几个丫头惶恐的神色,她也是从小丫鬟一路升上今日的大丫鬟的,中间经历的龌龊事多了戏,只一眼就瞅出来。
看向慧儿的眼神有些恼怒,这丫头都是被张妈妈给惯坏了,就因为少爷吃了她娘的奶,平日里拿自已跟少爷一奶同胞的兄妹似的,小丫头们都是让着她,一有不顺心的,就挤兑打压,张妈妈也是个拎不清的,有时候还助纣为虐,帮着慧儿打压不听话的丫头,母女俩简直把少爷看成了他们的口中肉,容不得别人染指。
亏得少爷是个宅心仁厚的,若是换个主子,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下场呢,唉,不过,也正是因少爷的脾性,才越发纵的他们无法无天了。
他们拎不清,自已可不能也跟着糊涂,这个张小姐不是个好惹的,这几次接触下来,除了个头小点,说话做事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她是听说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的,她们这些从小进大户人家的当下人的丫鬟,也个顶个的机灵,否则,难以在这大宅门里站得住脚跟。
但是,从没见过这样性子的,看那行事做派竟有些类似的教书的卫先生,清高自傲的很,拿上次的热水来说,若是普通小丫头碰到这样的事,只怕早就到少爷面前告状去了。
那时候证剧可就在眼前,以少爷对她的在意的程度,慧儿肯定讨不了好去,却偏偏不吱声,看那样子,像是想私下里解决,不得不说。她这种做法是很明智的,但就是太明智了,所以,想想才会令人觉得有些忌惮。
这次,弄出了动静,怕是有些恼了吧,不知道那汤里被加了什么料,但是,如果真要闹将起来,怕是谁都落不了好。夫人那里可是还“记挂”着张小姐呢,而且,人是她领进来的。弄到最后估计她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紫霞下定了决心,面上带着笑,弯下腰来。一只手搭在张子桐的肩膀上,连哄带夸地说道,
“张小姐真是会过日子的人,将来肯定是个勤俭持家的贤内助,不过呀,有些事情不能算计太过。也不是我们不会过日子,可是现在不是青黄不接的年月,哪能磕碜到一碗汤羹都舍不起的。显得我们庄子小气,这碗不如就撒下去,再换上一碗来吧。”紫霞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净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张子桐的眼睛,只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一个小深井似的,看着清澈。就是望不到底。
墨煊一直瞅着张子桐,听紫霞说的有理。他自已平常时也不注意这些,有时候一桌子菜,心情不好时,吃不了两口就不吃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阿福好像不这么想,她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阿福,你觉得呢?”
张子桐看了眼紫霞,又瞅了眼显然不拿这当回事的墨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眉眼染上一抹无奈的愁绪,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如果你们有一天下地干活试试就知道,这一桌饭食来得有多么不易了,就拿米来说,我们村里的田是旱田种不了水稻,只能在南方气侯温润的地方种植,种得时候,脚上要穿着皮制的水鞋,因为水里有马蝗,那是专门吸人血的虫子,被吸上十多口,就能把一个壮汉放倒,被他咬了伤口还会流血不止,如果发炎感染了,会让伤口周围的皮肤溃烂,这还算是好的呢,如果一个不注意让他钻附到身体里,它会在你的血管、肠道里产卵,生出许许多多的小马蝗来……“
“阿福,你别说了,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墨煊惨白着脸,一手抚着胸口,一付心有戚戚蔫的样子。
其他的丫鬟婆子脸色也不好看,张子桐对于马蝗的威力,也真有颇感意外,她还有一大断有关桌上猪肉、蔬菜的生长史没说呢,不过,能达到她要的目的就行了,
“我说这些不是想着给你们添堵的,只是想说粮食的可贵,不能随意糟蹋了,有首民谣小调是专门说农人种田的辛苦的,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就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家吃饭的时候,谁都不干掉在桌上一个饭粒,否则,就会被打屁股,你们不用下地干活,但是起码请尊敬别人的劳动成果,别人为的破坏和浪费!”张子桐说到最后,眼睛像利刃一样射向慧儿,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嗯,我全记下,阿福,那个民谣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读起来真是朗朗上口,怎么感觉像首诗呢?”墨煊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双眼炯然有神地看着张子桐追问道。
那本来就是一首诗!张子桐在心里翻着白眼说道,
“记不清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这样的民谣?”
“喜欢,非常喜欢,啊,走,咱们去书房,我要赶快把这首民谣小调给录下来,先生肯定也会喜欢的。”墨煊喜不自胜地拉着张子桐就往外走,张子桐回过头来,看向紫霞,目光湛湛地说道,
“紫霞姐姐,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记得,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是!”紫霞垂下头,脸上一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张小姐肯这样说,就表明这件事交给自已处理了,她不再过问,便是她必须给她一个交待。
紫霞目送着张子桐的墨煊离开后,转过身,对侍候在侧的丫鬟婆子摆摆手道,
“都收拾了吧。”
她的话一落,慧儿就猛地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