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最后一次诊脉,老太医摇头晃脑的摸了半天,好半晌才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怪哉怪哉,大人体内的那两股浊气皆已消失殆尽,不仅中毒所引起的症状都没了,连以前那股寒气也没了,可算是彻底治愈了。不知大人是不是用了什么奇药,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林如海也没想到能把旧疾也祛了,实在是意外之喜。不过对太医所言也不好回答,只能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他原先几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想要在一年之内铺好后路,不至于让林家毁在他手上。没想到峰回路转,还因祸得福,连一向淡然自处的他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容易将太医请走,却不知道要做点什么。这些事他一直瞒着所有人,因此现下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能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酒菜,自斟自酌。
倒是君祁听了太医的回报,高兴的不能自持,若非戴权拦着,早就出宫去找林如海了。
戴权在一旁道了喜,又提起之前的事,“皇上,您先别忙着林大人的事,横竖都已经好全乎了,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倒是太上皇和皇太后那里,您还得早作打算。您说太上皇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怎么忽然就……”
君祁平静下来,坐下来看着桌上的一叠信笺,缓缓说道,“老爷子斗了一辈子,都快成精了。听说前一阵又召见了太医,毕竟年纪大了,想必是开始为身后事做打算了。朕可以查到的东西,老爷子未必不知道。”
戴权不再接话,心想要是太上皇真的精明到无所不知,当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荒唐事。只可惜皇上让暗部调查的东西他也无法知晓,不知道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不过看这次皇上的态度,想必是有些头绪了。不然以皇上一向对太后的孝心,即使因为林大人的事有了隔阂,也不可能这样狠决,除非真的知道了什么事。
君祁收起摊了一桌的东西,笑道,“罢了,既然老爷子有令,朕能怎么办呢。母后这么多年的心思朕也不是不知道,好容易老爷子想起她来了,让母后去陪老爷子最后一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戴权,你先去告诉太后一声,老爷子那边大约明后天就会有人来了,先让她做好准备也好。还有,让人把大理寺卿叫来。”
戴权领命而去,心里止不住的激动,盼望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林家一片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年,贾家和王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王家自不用说,京城里几支本来就只依靠着王子腾,他一倒自然就没了主心骨。王子腾的大女儿才定下的婚事也不作数了,都恨不得离他们家远远的。
贾家却是避无可避,原本跟王家就是几辈子的交情,如今当家奶奶和二夫人又都是王家的人,因此不管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都担心王子腾的事会牵连到自家。
王夫人打发了娘家嫂子派来的人,心里也急得不行。她也知道这件事有多要紧,若是王家就此倒了,她在荣国府就更加没有地位了。只是她现在在府里也不能做主,又没有个成年的儿子去外头打听消息,丈夫又对她不上心,根本没有指望得上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凤姐毕竟也是姓王的,贾琏也在朝为官,看来还得去找她才行。
而此刻的凤姐,正被贾琏三令五申不得多管闲事,尤其是王子腾的事绝对不能掺和。
凤姐这些年时常被他恫吓,此刻见他比往常还要严厉三分,便有些怕。只是她向来觉得娘家家大业大,一点不比贾家差,便是此刻她二叔听说出了些事也不觉得会如何严重。再者贾琏这样急切的模样,生怕王家会带累他似的,因此心里十分不高兴,便壮着胆子回道,“那好歹也是我二叔,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们王家哪一点比你家差了,我二叔不过是一时着了小人的道,过几日皇上查明了真相,自然就官复原职了。瞧你这小家子气,生怕连累了你是不是,等我二叔又成了封疆大吏,你可别求我。”
贾琏恨道,“不知深浅的东西,你知道什么!你别忘了你如今是贾家人了,王家的事自然有王家的人去操心,你不要命了,我和芮儿、芩儿还想活命呢。这么些年了,我何时倚靠过你那位了不得的二叔。我最后再说一遍,甭管王家有没有人找上门来,这件事你别管。若是打定主意要帮忙,你就带了你那堆了不得的嫁妆回娘家去吧,我们家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说完,贾琏就摔了门帘而去,只留下王熙凤一脸震惊的对着门口。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贾琏居然要休了她?自打她王熙凤嫁到贾家,上敬公婆,下侍小姑,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自问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威胁她!
好在王熙凤也不是个蠢笨的,打发了平儿和丰儿出去,流着泪思忖了半天,终于擦干眼泪,亲自替贾琏准备好行装,让平儿拿到送到外头去。既然贾琏都这样说了,想必这件事的确不小,她还能掰扯什么。若果真想要帮忙,也得接住贾家的关系才行,她说到底也只是个深宅妇人。
王夫人可不知道夫妻两已经有过这么一出,满心以为凤丫头不会不管,因此拿着长辈的款,扶着丫头的手款款而来。看到这样熟悉的大院子,王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以前可是她的地盘,现在可是便宜了大房了。
凤姐才交代完一切事宜,就听外头丫头的声音,“二太太来了。”心想她这位姑妈怎么这样难得,自从不用管家之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