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林家一家四口吃完了团圆饭,围坐在一起守岁。唐氏吩咐厨房按着南边的习俗下了汤圆,也有饺子,不拘吃多少,只是图个好彩头。还特意吩咐人将几个金锞子放在两个孩子的枕头底下,当做压岁钱。
黛玉肠胃弱,不好吃太多糯米,就只吃了一个汤圆就放下了,见林珩还在一边吃得欢快,便打趣他,“才刚大鱼大肉的吃了多少,这会儿又是汤圆又是饺子的,你也不怕晚上积食,又该难受了。”
林珩慌忙咽下嘴里的汤圆,反驳道,“姐姐又说我,分明是你吃得少,偏说我吃得多。才刚可是特意留了肚子,就等着汤圆呢。”
唐氏也没吃,笑看着姐弟两,说道,“能吃是福,珩儿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点。你别管你姐姐,她不过是与你说笑,若是喜欢厨房里还有呢,尽管让她们做去,可不能饿着了。玉儿你也再吃两口,才刚也没吃几口饭,今儿可是一晚上都不能睡,吃了热乎乎的饺子一会儿才不怕冷呢。”
黛玉笑道,“这些足够了,坐在炕上倒也不冷,只是一晚不睡怕是不能的。去年不就睡过去了,该找些乐子才是。红袖,去把骨牌拿来,我来陪祖母玩一会子。”
唐氏忙拦住她,“费那个劲儿做什么,也没有搭子,咱们两玩什么。”
黛玉道,“让她们再去把吕嬷嬷和卜嬷嬷请来就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唐氏却道,“罢哟,人家好好的一家团圆,没得再把她们两叫来。咱们坐在一处吃吃茶聊聊天也就是了。”
黛玉偏偏还是打发了红袖去拿骨牌,“有多少话咱们都聊,一边玩牌一边聊不也一样。既然不叫几位嬷嬷,便宜了她们几个丫头吧。整日跟着我也闷了,趁着今晚让她们玩一会子,不然白芍这丫头又该站着睡着了。”
众人都笑起来,去年守岁时白芍果真站着靠着门沿睡着了,这一年没少人拿她说事儿,笑了不知道几回了,今儿又当了一回笑料。白芍平日里大咧咧的,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给黛玉换了一杯热茶,离门远远地站了。
唐氏见几个丫头站着果然也无趣的很,便道,“即这样,让她们多准备几副牌,你们留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其他要玩的便去外间自己找搭子去,我也不管你们。珩儿,你同你父亲是在这一块儿玩呢还是自去找乐子呢?”
林如海听了刚才黛玉的玩笑话正同林珩说日常保养之道,也不管她们祖孙两如何安排,听这话便笑道,“母亲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孙儿,都没有儿子的地位了。横竖也没什么趣味,倒不如陪母亲抹一回骨牌,平日里可没有这等闲工夫。”
唐氏笑道,“罢哟,从来也没见你玩过,你难道是会的?”
林如海一愣,还真不会。不过话都说了,父子两这时候能找什么事做,便道,“这有什么难的,看两局就会了,您先玩着,一会儿儿子就替上。”
红袖拿了骨牌进来,唐氏也不再说什么,让摆了张小桌便开始玩。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连林珩在一旁都看会了,林如海还是没看懂里头的门道。好在也不缺他一个,唐氏便由着他坐在一旁看书。也难为林如海竟能这样认真的看书,屋外远远的还传来不断的爆竹声,砰砰作响,很是热闹。林珩听了心痒,赖在唐氏身边哀求了一阵,带着几个小厮出门,也放爆竹去了。
夜深了,众人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一个个哈欠连天。黛玉让人准备了浓浓的热茶,喝了两杯才算好一些。唐氏有了些年纪,实在有些累了,便歪在炕上看她们玩,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黛玉见此便让人收了骨牌,又让丫头去拿了一本书过来,也歪在炕上开始看书。
此时又有一个小丫头进来,悄悄的找了门口守着的紫苏。紫苏听了心中疑惑,也不敢耽搁,小心的走到林如海身边低声回道,“老爷,前头管家遣人来说,有贵客到访。”
林如海心中奇怪,大年三十的,连一向独来独往的林清玄都早早的说要过年回南边去了,这时候能有什么贵客。不过既然外头管家会递消息进来,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客人,便收拾一下去见客。
直到在书房看到那人熟悉的背影,林如海真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又来这一招,总这样吓人。大年三十连老爷子都回宫了,你倒是偷懒跑出来了。”
君祁笑看着他,“每年都是那样,他们不累我都嫌累。今年老爷子发话了,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也不好,索性吃过饭便罢了。至于母后,年后就要去陪老爷子了,如今自然也是要一起守岁的。怎么,我来这里你还不高兴了?”
林如海道,“多大的人了,尽做这样鲁莽的事情。万一宫里头有个什么事,找不到你岂不是翻了天了。”
君祁冰冷的手覆在如海的手上,让他忍不住瑟缩,只是不放,“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明明昨儿个才见过,才刚看着那堆人,就想起你了。老六最近也高兴着呢,天天在我跟前嘚瑟得厉害,相比之下,咱们倒是不如他了。”
林如海忙道,“没头没脑的说这些个干什么,快坐下喝杯热茶,手都冻成这样了。”
君祁从善如流,只是不放人,“你在家做什么呢,还是同往年一样守岁到天亮吗?”
林如海道,“是啊,年年都是如此,才刚一块儿在我母亲那里。横竖我家人也不多,若是分开守岁倒是冷清的很,围在一起热闹许多,老太太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