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云抬眼示意雨檬出去看看。
雨檬放下手中的棉芯,拍拍袖管走出屋外。
“小婢给姑娘请安,不知姑娘何事造访,我家主子今日身子不爽,此刻正在歇息呢。”
她礼数周全,看不出纰漏,三言两语,既问了话,也回了客。
“哎呦,还自称上主子了呢。”红嫣身旁的小婢吊着眼朝着屋内高声言到。
“小婢是洛云姑娘的侍婢,那洛云姑娘自然是小婢的主子。”雨檬神色冷清。
那侍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叉起腰正欲再言。一旁的红嫣挥了挥袖,示意她收声。
她一身长绒羽披上坠着赤红流苏,举手投足间风情摇曳。
“妹妹红嫣,给洛云姐姐请安来了。”她目光望向里屋,福了福身。
沈洛云虽精神不太好,但屋外的一言一语听得分明。
她微微抬了抬下颌:“请姑娘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
闻声红嫣一双柳叶眉微微一皱,这声音...
“姑娘请吧。”雨檬微微躬身,推开屋门。
“哼,摆什么谱。”红嫣身旁的小婢满脸鄙夷。
“庆儿!”红嫣轻声喝住。
主仆两人如春日里的艳蝶,越过山丘皑雪步入屋内。
一进屋,红嫣就躬下身子双手作揖,楚楚娇柔。
“红嫣给姐姐问安了。”她垂下首,只见窗边软塌前有一双银线苏绣短靴。
沈洛云合上乐集,一双小脚从覆了皮草的软塌上移下,一旁的御银马上给她套上短靴。
“姑娘这样是折煞洛云了。”呵,莫名来的一声姐姐,叫的沈洛云周身不自在。
“姐姐这是哪里话,这是妹妹应该的礼数。”
红嫣抬起头,一双美目熠熠生辉,额间的贴花印在白皙小脸上,娆媚无双。
但瞬间,那双美目中的情绪从谦和谄媚到恐惧与不可置信。
她身子晃了一下,有些踉跄。身旁的庆儿赶忙扶住,跟着红嫣的目光望去,脸色也跟着泛青色儿。
主仆两的不自然让沈洛云心中有数,大致又是那位吧。
“你.....邢绯月....”红嫣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揪住身旁庆儿的袖拢。
“姑娘恐怕是识错人了。”沈洛云面色轻轻拢了下乌发,一双幽深的星眸直直望着眼前的红嫣。
红嫣沉下目光,目光游移不定。
“是妹妹唐突了...姐姐实在是...”
沈洛云搂了搂身上的软披,怀中的汤墩子有些凉了,她递给御银。
“唐突倒没有,只是我家人丁单薄,只一名兄长再无其他手足。”
“姐姐若不嫌弃,以后我便做姐姐的妹妹,必定事事以姐姐为先。”红嫣像是回过神了,放开揪住庆儿袖拢的手。
“姑娘是福泽深厚之人,别委屈了自己。”沈洛云站起身,踱步到红嫣身旁。
她身上浓烈的脂粉香气让沈洛云鼻子一窒,她微微别开脸,望向上堂挂着的水墨丹青。
丹青山绘的是竹影下的幽兰,笔触轻柔却无半点拖沓。
忽的一下她觉得很是疲惫:“今日我身子却是不适,天凉入夜早,姑娘别冻着了。”
入冬后,她时常觉得疲乏嗜睡,这不,一会儿光景她已经累得不想应付眼前的红嫣了。
红嫣那妆容细致的小脸上一阵青白:“那姐姐先好好休息。”随即转身退去屋外。
御银给她整好床榻,屋外的雪更大了,偶尔几声雀鸟鸣叫,伴随着梅香。
沈洛云搂着刚换好的汤墩子,阖上眼,不一会就睡深了。
庆儿扶着红嫣,颠颠撞撞,最后滑到在雪地中。
“太像了...但又不像....”红嫣喃喃自语。
那沈洛云,和邢绯月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双眼睛透出的清冷,又不似当初那个唯诺谦顺的邢绯月。
“姑..姑娘..只是凑巧罢了..你别多想了去。”那庆儿也是面无血色,扶起瘫坐在雪地里的红嫣。
“为什么...为什么。”红嫣双眸泛红,一双手紧紧握拳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
为什么好不容易除去了一个邢绯月,又来了一个沈洛云。
偏偏这个沈洛云,是君上亲赐给岳萧炽的偏房。
她虽与岳萧炽从小一块长大,但如今也只是一个侍妾身份,位次于偏房。
可要对着那张脸叫一声姐姐,是需要她把整个灵魂都沉下,沉到尘土里去。
她踉跄起身,浓密的雪落在她身上,睫上。
“不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她深吸一口气,似自我安慰,也似在重复确认。
“是的姑娘,那狐媚子早死的透透的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何况...”
庆儿压低着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
“何况她喝了你放了炎狱毒的水。”红嫣一双眸子仿佛粹了鸠毒,全是狠辣。
狩猎当日,她把委托戍洪生从边域采买来的炎狱毒偷偷投到邢绯月的水饮中去,
这炎狱毒起初只是让人觉得烦闷燥热,随即是浑身无力,最后是周身血液沸腾致死。
一般药郎诊断只会断诊为体热之状,不会察觉是身中剧毒。
那日庆儿找个借口支开御银,亲手把渗了毒的水饮交给邢绯月。
“你确定亲眼看到她喝下去了。”红嫣倏地一下有些癫狂的捏住庆儿的双肩。
“姑娘,这是真真的,我亲眼看到她喝下去的。”庆儿斩钉截铁。
红嫣手中的力道放轻,涣散的瞳孔仿佛一下回了神:“那就行了,那就行了。”
至于沈